凌不疑在马车上对程少商说了很多劝慰的话,楼垚在程府门口翘首以盼。

程少商扶着凌不疑的胳膊下了马车,“多谢凌将军送我回府!”楼垚上前向凌不疑见礼,程少商哀伤地看了一眼楼垚,慢慢挪到楼垚身边。楼垚注视着凌不疑的车驾缓缓离开,转过头问程少商:“少商,你不是与何昭君一起离开的吗?为何与凌将军在一处?”

“何昭君带我去廷尉府看肖世子行刑...”程少商如是答道。

“什么!”楼垚不敢置信道,“她带你去看肖世子行刑?我现在去找她!”“阿垚——”程少商拉着楼垚的袖子,“你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说吧...我先回府了...”程少商侧身往程府大门走。“少商!”楼垚叫住程少商,“那...那好...今日你就早些歇息,明日我再来找你...”程少商叫住楼垚,“别!这段时日你都先别来找我,我想...一个人静静...”程少商自顾自地离开。楼垚一瘸一拐地追上去,“少商!西市又新开了几家点心铺子,待你精神头好些,我带你一起去吃,好不好?”程少商回身笑着点点头...

——是夜——

程少商一个人坐在房门口,莲房忍不住出来问道:“女公子,都子时了,也该歇了...”程少商保持着原来的姿势静静地看着外面,莲房默默回房...

“人人都在跟我说大义,说周全,可谁给我周全?”程少商回想着何昭君的变化,耳畔还有凌不疑的话语...楼垚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曲陵侯府紧闭的大门:“少商,我们说好的不离不弃...”

萧元漪和程始对坐在房内,青苁隔着房门传话:“女君,楼公子还在外面,就是不肯走。”程始和萧元漪都很无奈,“知道了...”

“哎——”程始长叹一口气,“倒是个痴情的,可惜啊...与嫋嫋确实没有缘分...”萧元漪抬眼无奈地看向程始。

——白天——

“我的!都是我的!全是我的!我看谁敢动我这些明了数的宝贝!”程老夫人不停扒拉着楼家送来的聘礼,“我的!都是我的!”瞧见程始二人来了,将财宝紧紧抱在怀里。

“阿母!阿母!”程始上来就要把东西拿走,程老夫人一掌打了过去,“别动!”程始气得甩了袖子,“我的!”

“君姑,程楼两家的亲事生了变故,这都是楼家议亲时送来的,当时我下令封存了这些礼品,如今得盘点清楚,一旦当真退了亲,这些都是要悉数退回楼家的!”萧元漪劝道。

“我前些时日着人写信给旧日的姐妹,我跟她们说嫋嫋要与太子的夫子一家结亲了!这乡里乡亲听说之后都要来都城喝喜酒,你这退了亲,你让我这老脸往哪搁?”程老夫人哭闹着。

“阿母~嫋嫋的婚期还未定下,你就到处招摇,这亲事究竟是退还是不退,事关朝堂,由不得你我!”“关他们屁事!”程老夫人猛地一声吓懵了程始,“朝堂大人个个有钱有势,嘴唇一碰,哪管一个被退了亲的小女娘怎么过活?这退了亲他们又不管说媒又不管保娶!”程始冲萧元漪使眼色,示意把程老夫人扒开。萧元漪会意,“君姑,莫着急,今日嫋嫋是去和那个楼垚商议,我们现在只是清点楼家的礼品,做个未雨绸缪罢了,并非当真要退...”

“当真?”程老夫人抬起头,“当真。”

“果然?”“果然!”程始的回话让程老夫人眉开眼笑。

“阿父,阿母,大母。”程少商从长廊中走出,“我决定了,去楼家...”程老夫人欣慰地感叹,“去与阿垚退亲!”程老夫人一脸惊恐,险些晕倒。

——楼家——

几人相对而坐,周遭是尴尬的寂静,程始咳嗽一声开口道:“我家少商心意已决,这门亲事就此作罢吧...”楼垚不敢置信地和自家阿母对视,“太傅如果再不肯做个了断,今日出了楼家门,我便与同僚澄清我程家也已亲自上门退亲,奈何楼家罔顾何将军遗言,死活不肯答应。”

“曲陵侯慎言!我楼家何曾不肯答应你们退亲?”楼大夫人语气不善。“既楼太傅与楼大夫人都不反对,那就各自退还信物吧!”程始从袖中拿出楼家的玉佩放在桌上,楼垚慌了神:“少商,那日不是你我约定好了,只要我不反口,你就不退缩。是不是何昭君胁迫你!我去找她说清楚!”

“不是何昭君,是我自己想通了。”程少商低头不去看楼垚的眼睛,“何将军为国捐躯,如今何家只剩下何昭君与她幼弟...”“这不是你我早就知晓,你还劝我说何昭君再惨也和你我的亲事是两回事!”楼垚打断道。“于你我而言,是的...但于天下、于家国,不是的...”

“什么家国天下!”楼垚撑起身子怒道,“你们个个都讲大道理来诓我!你们总说要这样做才算仁义,要那样做才算报恩,可是阖家委屈的只有我!只有我!...你们谁都不能替我过完这后半辈子,凭什么非得牺牲我!少商...为何连你也变了?也来逼我?”楼垚难以置信道。程少商走下座位来到楼垚面前,“阿垚,你随我出来,我有话与你讲。”程少商拉着委屈的楼垚出了门。

“少商,你不用劝我。我是不会答应退亲的...”楼垚跟在程少商身后说。程少商转身,“阿垚,我记你与我说过,你虽不喜何昭君,但何将军对你慈爱有加。不管有多忙,总是会抽空来教导你,可谓亦师亦父,所以你心里好生敬仰他,是与不是?你这些年一直忍让何昭君,一半是看在恩义上,一半便是看在何将军的情份上,是与不是?你与何家五公子向来交情甚好,你还与我说过你的箭术便是他教你的,那你可知他是如何死的?”楼垚内心极其挣扎,听到何家五公子的死讯抬起了头,“那些人朝他射了几十支箭,收敛尸体时全都是窟窿,一块好肉都没有...”

“五兄...”

“何家其余儿郎也全部马踏而亡,死无全尸...阿垚,在骅县时你与我说过,大丈夫立世当庇佑百姓周全才算是无愧天地,可你知道吗?这次冯翊郡的百姓跟骅县不一样,就是因为何将军带着他的五个儿郎冲在最前面保护了百姓,挡住了这一次的灾难。他是大丈夫,为国捐躯,所以你我二人,儿女之情在他面前,根本不足一提。”两人都红了眼眶,程少商上前握住楼垚的肩膀道,“阿垚我知你心中难受,我知我对不住你,我知道劝人容易,但是娶何昭君的人是你,如果我能替你娶何昭君,我定当会替你!对不住,当真是对不住...”程少商痛哭,楼垚也慢慢接受了现实,“别说了,少商...你没有对不住我,你言之有理。我口口声声说要做庇护生民的大丈夫,却连半分委屈都不肯受,岂不可笑吗?”

“阿垚,这只是一时委屈,莫要成为一世委屈。”程少商劝慰道。“我...真的可以吗?”

“你可以!”程少商坚定地说,“阿垚你当真可以,待与何昭君成亲之后,你不仅仅是她的郎婿,更是她的兄长、她的依靠。你要心疼她,教导她,但她若是做错了事情也不能让着她,若她再是耍脾气发威风你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忍气吞声,受她欺负,记住了吗?”

“她若再敢胡搅蛮缠,我就带她去何将军灵前自省...”楼垚承诺道,两人不舍地看着对方,楼垚拉着程少商的袖子领着她回到正厅。两人跪在中央,“诸位长辈,我想通了,我答应退亲。”众人皆是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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