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父亲的面,她再三保证自己进了王府之后会明哲保身,绝不掺和别人的明争暗斗。

谢十道最是知道自己的二女儿看着是个散漫之人,其实内心最有主见。

他取出一个荷包,递给谢姝。

“这些你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荷包里是一些碎银,有三十两之多。

这些年他们一家六口人,全靠谢十道的俸禄过日子。除去一家人的吃穿用度,还有一些人情往来,一年到头也剩不下几个钱。

谢姝知道,这些银子恐怕是他们家能拿出来的所有积蓄。

“爹,我不要。”

“你爹让你拿着,你就拿着,穷家富路。再说小鬼最是难缠,王府里的下人惯会捧高踩低,咱们就算是没有所图,也不能让人小瞧了去。”叶氏从丈夫手中拿过荷包后塞给女儿。

谢姝想了想,道:“那我先拿着。”

谢十道心下略松,对她说:“王府的马车不知何时来,你赶紧先吃点东西垫个肚子。”

“不了,我一早就思量好了,从昨晚就开始空出肚子,以图进了王府之后能敞开来吃。”

她话音一落,就听到有人咽口水的声音。

不消说,正是年纪最小的谢则美。

谢则美吸溜着口水,两眼放光。“二姐,我听人说王府什么好吃的都有。有像花一样的点心,有比肉还好吃素菜,是真的吗?”

谢姝莞尔。

这个小吃货。

……

镇南王府最为清静之地,当属世子萧翎居住的竹林雅居。雅居位于王府之东,竹林环绕,曲径通幽,往来下人寥寥无几。一旦深入,恍若地处山野乡林,完全不似在王府之中。

府中上下皆知,萧翎喜静。

平日里除去打扫的下人,几乎不许旁人踏入竹林地界。范围以碑为界,上面写着人声不近四个字。

但有一人例外。

那人正是章相之子章也。

此时章也正坐没坐相地歪着竹林之中的石凳上,揶揄地对立在林中的白衣男子道:“我说还是你讲义气,这等好事也能想到我,万一你祖母和母妃恼了,会不会把我赶出去?”

“不会。”

“为何?”

“因为我说过,若你不来,我便不见。”

叶隙中透出来如点金般的阳光洒在白衣男子身上,无限光华。

章也眯着桃花眼,“啧啧”两声,“我都打听了,你祖母和母妃这次足足邀请了十二位姑娘,听说都是个顶个的相貌好。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等血气方刚的好男儿,岂能没有慕艾之心。我说萧世子,你可真是白瞎了这副好皮囊。”

萧翎骤然色变,目光凌厉。

一时间,杀气四溢。

“我真是服了你了!”章也抱头鼠窜,“怎么我想什么你都知道!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没忍住在心里想了一下你穿女装的样子。”

“再有下一次,我就让你穿女装游街。”

“你也太狠了,我不想了,绝对不想了。”章也摸了摸一脑门的冷汗,重新坐回去。“其实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女子,……

人若是太通透,能识人心,辨真伪,便能识破一切虚情假意,看透一切旁人不能看到的龌龊欺瞒。

而人心,最是复杂,哪怕是皎皎之人,亦有不为人知的黑暗一面。哪怕是窈窕淑女,也有隐藏极深的手段算计。

“你呀,就是太聪明了,对人心看得太透了。”

萧翎垂眸。

金光萦绕之中,宛如无欲无求的超脱神子。

他并非能看透人心,而是能听到人心之言。

九年前,他护送宁王世子出京,途中遇强匪袭击,他胸口中箭之时又遭雷击,自那以后他便能听到别人心中所想。

人心之诡,太过让人失望。

听得多了,他早已麻木。

除去至亲之外,也就只有章也还算能处。

章也性子随意无定性,言语无遮无拦没正形,但好在小心思不少,却无伤大雅,倒不失为一个心地简单之人。

他喜静,并非是因为喜欢孤独,而是人多之处,各种各样的心声让他烦不胜烦。久而久之,他便习惯了独处。

“我说,你这次打算怎么办?”章也毫不客气地吃起石桌上的水果,一颗颗地往自己的口中扔葡萄玩。“我看你祖母和母妃是铁了心,非要塞一个女人给你。你是王府独苗,不可能不娶妻,依我看你还是好好挑一挑,依了她们,否则日后还有你好受的。”

“你说她们当中,可有宁王的人?”

章也闻言,瞬间坐直身体。

“……就知道!”他吐出几粒葡萄籽。“我就说你这次怎么会屈服,没想到你另有打算。……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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