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玉没头没脑的一句问话,令穆千璃脑海中没由来的浮现出容澈身娇体弱的模样。

俊美,易碎,乖巧,温顺,笑起来时,唇角还有两个柔软的梨涡。

穆千璃蓦地回神,戳了一下怜玉的脑门:“别说胡话,我没那个意思。”

怜玉不解地眨了眨眼,她方才分明听到穆千璃称容澈为夫人的。

不过这事倒是没能再继续询问下去,因为城中突然下起了大雨。

雨势来得急,她们匆忙避雨,最终无法在雨夜赶路回扶风镇,只得先在城中找了间客栈住下来。

当夜,因着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城镇周边的气候莫名又降低了不少。

都已是春季浓郁之时了,竟没曾想还会如冬末时那般寒冷。

好在两个姑娘身体好,也抗冻,晨间起来虽有些身子发冷,但也不至于瑟缩得走不动道。

翻身上马时,穆千璃不禁想起隔壁那位身娇体弱的邻居。

本是想着快些回了家,夜里将豆角捯饬出来,还能邀他一起喝酒。

可天气降温,他那身子若是没熬住,只怕病情又要加重了。

一路快马加鞭往镇上赶,刚入了镇口,却见有人家发丧。

一场大雨还当真叫人没能熬得住,断气了。

死的是镇口刘家的男人。

这人与容澈处境多有相似,因着家中无人关照,独自一人来到扶风镇,因着身子病弱,只能做些轻松的工作。

好在他读过书上过学,识得一些字,便在镇口替一些不识字的镇民写信读信。

赚得不多,但也勉强能够糊口。

他是在去年和他的妻子相识相知相爱的,两人成婚后,日子也逐渐好了起来。

他身子仍旧虚弱,但病疾已经很久没有再复发过了,两人甚至打算在今年要一个孩子。

这些,都是穆千璃来到扶风镇后,和镇上的人闲聊时知晓的。

上次她还想着回头在刘家男人这给表哥寄一封信,也算是照顾一下邻里生意,却没曾想,一夕之间人就这么走了。

刘娘子哭得肝肠寸断,周围不断有人上前安慰着,她却仍旧沉浸在失去爱人的痛苦中。

嘴里不住哭诉着:“他怎就这么走了,我还未与他过上好日子,我们还未拥有一个孩子,他什么都没留给我,刘家连个后人都没能留下。”

周围唏嘘叹息一片。

穆千璃也不禁有些哑然。

从镇口回家的路上,穆千璃又想起了容澈。

若他的病最终没能治愈,年纪轻轻就离开了人世,什么都没留下,他在天之灵可会觉得惋惜。

“咳咳咳咳!咳咳咳!”

思绪忽的被一阵激烈的咳嗽声打断。

穆千璃蓦地拉停马儿,错愣转头朝自家隔壁紧闭的宅门看去。

怜玉也是一愣,翻身下马,张嘴就要呼唤什么。

穆千璃忙压低声音唤住她:“怜玉,先别去打招呼,先收拾东西回家。”

怜玉愣在原地不解地挠了挠头,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待穆千璃也下马后,便牵着两匹马儿去了后院马厩。

穆千璃沉默地看着隔壁宅门,直到内里的咳嗽声逐渐淡去,她才抿着唇迈步回了自家宅院。

容澈果然病了。

气温骤降得厉害,稍不注意,有些身子强健的也可能染上风寒,更莫说容澈这般体弱的了。

隔壁院中,所谓“体弱”的容澈刚推开房门,便和端着一个空杯,却湿了一胸膛的卫嘉四目相对了。

“主、主子,我刚被水呛到了,可是吵着你了?”

容澈淡然收回眼神,显然是被吵着了,但也懒得和他多言:“去换身衣服吧。”

卫嘉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知晓自己这两日来接连犯了些小错。

先是昨日错把盐和糖弄混,一桌子菜甜得没法下口,又是夜里被蛇吓醒,连哭带喊吵醒容澈,最后大雨来袭,洗好的衣服全数遭殃。

再加之隔壁两个小姑娘昨日一早进城后,到今日还未曾归来。

虽不知容澈的低气压是否和她俩没回来有关,但肯定和卫嘉频频犯错脱不了干系。

卫嘉不敢多言,忙放下手中空杯,打算换了衣服再来收拾地上的水渍。

他刚要迈步离开,隔壁忽的传来了声响。

“不行不行,这个太补了,他那身子受不住这般突然的大补,得循序渐进。”

“那这个呢,小姐?”

“嗯……就这个吧,把我新买的砂锅拿来。”

“是,小姐。”

容澈眉眼微抬,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然侧头看向了院墙的方向。

卫嘉闻声也转头时,先一步看见的,就是难得被吸引了注意力的容澈。

卫嘉心下松了口气,咧嘴笑道:“主子,她们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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