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不砚没说可不可以,而是笑了笑,抬步往客栈走。

红蛇黑蛇跟着,贺岁安亦步亦趋小跑追上去,不敢离祁不砚太近,因为怕他的虫蛇,也不敢离祁不砚太远,因为怕他会丢下她。

卫城如今就如同活死城。

在此处的人大多数苟延残喘,变得与行尸走肉没区别,他们不会收留她。贺岁安若形单影只,不是饿死就是冷死,或被马贼所杀。

祁不砚的虫蛇一不高兴也许会咬她,可这也比死去强。

贺岁安眼眶又有点酸了。

不能再哭了。

我要坚强。她告诉自己。

虽说祁不砚并未答应让她跟着,可他也并未明确开口不允许她跟着。所以在他开口前,贺岁安为了活着,是会厚脸皮跟着他的。

少年腿长,一步算她两步,贺岁安扶着裙裾跑得气喘吁吁才勉强追上,大冷天都出了些汗。

客栈几乎没变化,他们离开前是怎么样,此刻还是怎么样。

只是大堂内的炭火燃尽了。

祁不砚径直踏上木梯去二楼。

贺岁安怕她跟得太牢会惹人厌烦,压下怕他抛下自己的念头,蹲在大堂里抱着膝盖等他。

听到似有若无的银饰叮当声,贺岁安抬头往楼梯看。少年单手拎着包袱走下来,盘绕着长靴的银饰居然动了,沿着靴身爬下来。

没想到长靴的银饰竟是一条正在冬眠的小银蛇。

她忙站起。

“你真要跟着我?”

祁不砚随手将包袱往桌子放,拉过一张长椅,坐在她面前。

贺岁安点头如捣蒜。

他托着下巴看她,眉眼绮丽,看似和善道:“我从小到大养过不少虫蛇,还没养过人呢。”

贺岁安张了张嘴,想说我很好养的,可怎么也说不出口。她翕动唇瓣,略显局促,干巴巴道:“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祁不砚看了一眼长椅空出来的位置:“你先坐下。”

她立即坐下。

他微笑:“你叫什么名字?”

贺岁安:“贺岁安。”

祁不砚念一遍:“贺岁安。”

他忽抬起手,触碰贺岁安额间磕出来的伤口:“谁砸的你?”

少年指尖温热,带点薄茧,擦过她敏感的伤口,残存的微疼中带一缕陌生的酥麻。

贺岁安往后缩脖子,却被祁不砚用另一只手捏住了后颈,掌心往上挪,很快碰到她后脑勺的血窟窿,指腹沿着伤口摩挲了几下。

这是一个可以取人性命的伤。

被砸成这样,却没死。

是命大么。

“你还没回答我。”祁不砚放下手,指尖也沾到丁点干血。

昨日,老嬷嬷是想给贺岁安处理伤口,但客栈哪里还有伤药,又听她说没事,便搁置了下来。

贺岁安努力回想,脑海还是空空如也:“我全不记得了。”

祁不砚:“真可惜。”

她不解:“嗯?”

“要是能找到砸你的那个人就好了,我会把他的头都砸烂。”

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腰间银饰,像是在讲述一件平常事:“以前有人用石子砸我养的蛊虫,我用石子把他的头给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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