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是村里相熟的人家各自拜年的日子,基本是长辈在家待着,晚辈的各家走走。
年长的人问问出门在外的年轻人:啥时候回来的?能在家待几天啊?处对象了没?在外工作顺利不?啥时候走啊?
其实没人在意答案是什么,但总得聊点什么,内容也就那样,聊不深也聊不透,大家不过是互相寒暄着,然后有交情的拿点东西,没交情的就只是拜个年而已,看起来热闹些。
说不上几句话年轻人再去下一家拜年,而年长的等着下一家年轻人上门。
以我活了快四十年的生活经验看,这些事一点意义都没有,我也特别不喜欢,就跟姐说不去了。
姐没勉强,带着宇轩出去了。
妈见我不想去,说:“那正好,我把之前剩下的年货拿了几样,估计也值四五十块钱,你一会拿着给张浩家送去。人家过年前给咱们送了鱼,也别让人家搭上。他上次来问起你了,你去回这个礼正合适。”
听到这个名字,我的头都要炸了。好想对妈说:你知道他是谁吗?你知道他对我别有用心吗?你知道他的好有多不长久吗?你知道上一世他是如何打我的吗?你知道我跟他的一生受了多少委屈,承受了多少不幸吗?你知道他跟我离婚时是多么绝情吗?
是啊,她不可能知道的,她没经历过,这也怨不得她。
“我不去!”我再度拒绝。
妈有点看不懂我,“你今年是怎么了?让你拜年你不去,让你给张家回个礼你也不去。”
爸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她不爱去就不去呗,咱家有俩代表也够了。今年孩子们都没买新衣,明年得提前把这个钱备出来。我出去看了一圈,人家的孩子都穿得新新鲜鲜的,就咱们家这俩孩子一出去属实寒酸。小雪,你是不是因为没有新衣服穿才不愿意出去的?”
新衣?三个孩子开学的学费还没凑够呢,爸不说不代表他不愁。可他此时却在顾及我们的脸面,怕我们没有新衣会尴尬。
“爸,那些都是身外之物,谁家孩子也没有咱家孩子学习好。这才是值得您骄傲的呢。”我安慰着爸。
“小雪,你能这么说我真高兴。爸赚得少,的确是委屈你们了。”
可人的能力有限,这个他其实也左右不了。即便是到现在这样,爸几乎也已经是用了全力,总不能让他去偷去抢啊!
我记得上一世有一个同事曾经对我说:生下孩子,即便自己对他再好,也总是觉得对不起他。
爸大抵就是这样的情绪吧。
爸对妈说:“要不老张家的礼你去回吧?你跟张浩妈也挺熟的,别难为孩子了。”
妈点点头说:“好吧,那我现在就去。”
见妈出去,爸问:“小雪,你没事吧?怎么好像兴致不高呢?”
“没有啊,有您在身边,我高兴着呢!”
也许是我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小小忧愁被爸爸捕捉到了,看起来他有点担心。
是啊,眼下是足够幸福了,可是下半学期得怎么办呀?
我太需要钱了,我们这个家太需要钱了。
无论我有多少种办法能让此生未来的自己和家人过上大富大贵的生活,这阶段都必须得把书读下去,我们三个都得读下去。
辍学是我上一世最深重的遗憾,我必须想办法凑够学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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