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筝早已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躯体,只是在看见地牢的那一刻,她还是没忍住周身一颤。顿时一阵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江辰让侍卫和宫人们都守在外面,强行拉着她进去,柳如烟恐怕被遗忘似的紧跟在后面。一进到地牢,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周围阴暗潮湿,能听到“嘀嗒”的滴水声……和此起彼伏的呻吟声!那声音……南筝不敢想,巨大的恐惧如同潮水般袭来,她浑身止不住地颤抖,额头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顺着鼻翼淌到嘴里,一股咸腥的味道在嘴巴里四散开来。

越往里,呻吟的声音越大,她再也走不动了,最后只能被江辰拖着前行。

“皇上,要不臣妾还是在外面等您吧。”柳如烟也开始害怕,脚下的步子越来越犹豫。

江辰脚步一顿:“跟上!”地牢幽深,三人走了好一会。终于,江辰停住了脚步,眼里光芒乍现:“南筝,快看。”他说着强行把南筝面朝铁栏杆架起,伸手从她腋下绕到前面,掰开她的双眼看向牢房里面。

南筝已经猜到里面的人会是谁,可她没想到的是,江辰竟然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

她的父亲,她的五个哥哥,还有她……不足三岁的侄子,全部被砍断了双手双脚,塞进了酒缸里!

人不人,鬼不鬼!

南筝顿觉五雷轰顶,嘴巴颤抖着张开合上再张开,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咽声,眼泪如决堤的河水一发不可收拾。

一股鲜血从她口中喷涌而出,平时走两步都会喘的人,此时却爆发出惊人的力气,甩开江辰的胳膊,疯了般冲进牢房里。

“爹爹……大哥!二……”南筝趴在酒缸边嗓音已然嘶哑,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将顾鹤翔贴在脸上的碎发撩至耳后,用袖子拂去他脸上的水渍:“爹爹,我是囡囡啊,您看看我。对不起,是女儿错了!不该是您,不该是您啊!”

顾鹤翔感受到什么,开始晃动身子,张大了嘴却只能发出呜鸣的声音。

南筝这才发现,父亲嘴里空无一物,舌头早已被拔去!

她两眼一黑,像是被人推进巨大的冰渊,刺骨冰寒。她发了疯似地一一掰开哥哥们的嘴,直到三岁的侄子时,她怎么也下不去手,那张稚嫩的小脸早已没了血色!

“别费力了,他们听不见,看不见,也说不了话。”江辰摩挲着下巴像是欣赏一幅美景:“怎么样?酒越酿越香越长久,朕把他们放在酒缸里,活得更久!”江辰语气里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柳如烟看到这一幕早已瘫软在地,脸色苍白,浑身止不住的哆嗦。

南筝回眸,怒火将她的双眼烧得通红,浑身血液倒流进那颗早已枯竭的心脏,然后疯狂膨胀跳动,不顾一切朝江辰冲了过去:“你答应过我会放了他们!你不是人!畜生!你会遭天谴的!”

江辰轻松将她推开,她听见自己身体里的骨头“咯嘣”一声,却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你不想知道,你母亲去哪了吗?”江辰挑衅:“她现在是快活楼最有名的人,一文钱,乞丐都能享用。”

“江辰,你为何要这么对我家?到底为何啊?”南筝无力的瘫在地上,委屈,愤恨,无助似洪水涌上心头,眼泪和血水混在一起变成了血泪。

“为何?顾鹤翔在民间影响力颇深,民心所向,他在,朕怎能睡得安稳!”他语气一顿:“而且,朕就是看不惯你们一家和睦的样子!怎么?故意演给朕看?季鹤城一开始不就是看不起朕,才不愿让你嫁给朕!”

“幸好你蠢,要不是你的执着,朕也得不到顾鹤翔的倾力相助,说起来,还要好好感谢朕地老丈人,你放心,朕定让他长命百岁!”

“至于你,朕最看不惯你一副施舍的模样!不过是个将军的女儿,有什么好傲气的!朕就是要褪去你的傲气!撕烂你的自尊!把你踩在朕的脚底下!”

这一刻,南筝终于明白,有些人,就是恶,从骨子里就坏透了!

可是她好恨,好恨!“江辰,我顾南筝诅咒你!生生世世!若有来生,我定要你十倍,百倍偿还!”她猛地一咬舌尖,蓄起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再次冲向江辰,扬起一把尘土,趁江辰揉眼之际,尖锐的指甲狠狠地从其脸上划过,带出一丝丝鲜红血肉。

就算是死,也不能让你好过!

江辰吃痛抬脚将她踹飞出去,头上唯一的木簪掉落在眼前。这一次,她再没力气爬起来,呼吸越来越微弱。恍惚间,她好像看见江辰掐住了柳如烟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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