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祸不单行就是此刻众人遇到的事情罢,本以为抗过了幻境虚实已是九死一生,然而,未等众人喘口气,异变再起。
幽阁近在咫尺,只差几步路程就能进入,却不想,劫后余生的欣喜未起,不知从何而来的狰狞鬼魅竟一把拖着边缘的几个倒霉蛋,坠入了无尽深渊里。
连呼救都未出口,活生生的几人就丢了命。
人群顿时慌乱起来,争先恐后地往幽阁挤去,谁也不想无故冤死,连怎么身死都不知道。
“别挤别挤,别挤我啊!”
“救命!我不想死——”
此起彼伏的惊恐尖叫里,还有几声被人群淹没的不和谐之声,“鬼域旧址,幽阁索魂,是鬼物、鬼物回归了!”
也有试图合众人之力以抵抗的,“大家别慌、别乱,只要我们一起合力抗之,区区鬼物不足为惧!”
显然,有人听进去了,虽难掩脸上的惊恐,但也勉强止了步,只是下一秒,鬼魅之影突现其后,幽幽吐露死神之语,“抓…到…你…了……嘻嘻……”
那人闻声僵着脖子咔咔回头,长舌阴魅双眼堪堪吊在眼窝里,早已失焦的瞳孔如墨遇水般正在晕开,却清晰倒映出了面前人那惶恐若恶鬼的惨白面容。
阴魅突然咧嘴一笑,嘻嘻笑道:“很高兴认识你嘻嘻。”
“呵…呵呵……救唔!”
妄想得到施救的修士眨眼间口吐鲜血,不甘的神情被永远留在了脸上。
吸溜舔舐的响声不大,却令目睹这血腥场面的众人纷纷白了脸。
被拧下的头颅几息时间就被那长舌吮吸干净,没了血肉的支撑,只余头骨撑着皮囊,可怖异常。
阴魅双手捧着,突然抬头看向了对面的众人,而后,手下微动,骨骼分明的头颅被转了向,正面直接对准了众人。
偏偏那阴魅还故意咧开了嘴角,自以为友好的对着众人一笑。
众修士僵直身子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分毫,谁也不知这鬼魅会不会再起杀意。
也不知这鬼物是怎么想的,他们不动,它亦如此,好整以暇地把玩这没了可食用性的头颅,没有焦距的双眼却时不时投向汗湿鬓角也不敢动弹的众人,双方就这么“友好”对峙着。
这边“相安无事”,另外的通路上就没这么好运了,杀红了眼的鬼魅神出鬼没,一点一点给合力抵抗的修士们制造伤口,它们在享受狩猎的过程。
“诸位,若今日命丧于此,能得诸位鼎力相助,在下也算死而无憾了。”
面目粗犷的大汉子,却有一颗女儿柔情,尽说些煽情之言。
剩下的几名修士闻言笑笑,目光悲悯,是在怜他们自己的道途之短。
被护在中间的女修
红着眼,哽声道:“在下南礼,今日能与诸兄相识,是我之幸。”
尚年少的少年眼含热泪,高声笑道:“哈哈哈南妹子所言在理,小弟渚和尹,多谢诸位兄弟搭救!”
一时间,在这虎狼环伺地凶险时刻,八个不曾相识的修士纷纷自保家门,没人说若能侥幸活下来之类的话,他们心知以己修为来应对越来越多的鬼魅,是十死无生的境地。
但死前能识得如此讲义气的兄弟姐妹,是他们之幸。
在已然堵了他们后路的阴魅们扑上来时,视死如归地几人拿出了自己的全力。
即便没了元力,没了法器,可他们还有多年锻炼的力气和身法。
而后,连惨叫都来不及,就被爪牙尖利的鬼魅们撕成了碎片,一个接一个,方还互通名姓的异姓兄弟们皆成了残肢碎肉。
南礼泪如雨落,却又倔强的咬紧唇,不曾将自己的恐惧泄露分毫。
解决了外围的修士,鬼魅目标一直对准了中间的女修,如逗弄蝼蚁般,此刻的它们倒是不急于一时了,一步一步缓慢围拢上。
南礼手中短剑挡在身前,泪眼睁大,欲做最后挣扎,她要堂堂正正死去,不作那胆小如鼠的窝囊之人。
流着腥臭血痰的鬼魅们嘻嘻发笑,随即一起发力扑上。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正在此时,老和尚诵念声突兀插入,阴魅跃至半空的虚无身躯一僵,随之爆开在空气中。
腥液如雨扑簌而下,淋了南礼满身,九死一生的认知让她腿一下就软了,直接瘫坐在地,茫然泪眼看着穿过血雨走到自己跟前的和尚,和尚朴素粗衣干净无尘,不染丝毫血污。
悲悯黑眸看着她,也只得一句“阿弥陀佛”。
南礼空洞的神情突然垮下,紧绷的弦啪嗒断裂,压抑的情绪涌上,不顾形象一把抱住和尚,痛苦哀嚎。
放眼这条通路左右,除了低声诵念的和尚,和一个抱着和尚大腿痛哭的少女,余下的,是再分不清谁是谁的残肢断臂。
楚离和楚嫣泠等人站在高出一尺的幽阁底盘平台上,静静听着少女的发泄。
东梦心自小被家里人保护的很好,唯一一次见证人性险恶也已是七年前的事,此时此刻所见,当是她见过的最惨烈的情形。
不过出乎楚离二人意外的是,小公主虽然面无血色,星眸里藏着不忍与恐惧,却仍拒绝了阿殷的搀扶,颤着身子站得笔直,双眸定定注视着底下的修罗场面。
没有谁能一辈子活在人为编织的美梦里,她既踏入这残酷的修仙之道,注定要经历比之此刻更加残酷的境地,她在逼自己成长。
阿殷深知此道,因而没有多加干预,只是默默守在东梦心身后,以防小公主承受不住而无力跌下平台。
越来越多的修士踏上了平台,他们沉默着站在楚离等人周边,同那恸哭的少女一样,为这些惨死的修士们默哀。
没有谁天生薄凉,修仙不讲七情六欲,却非不讲人性,纵有满心那大门未开的幽阁,也不得不随大流噤声。
存活修士虽过半数,可付出的代价太过惨重,除了心有私念的少数人,多数人都对那幽阁宝贝没了太大兴致。
只是此刻让他们原路返回离开,不说无法破解的阵法,光是通路上诡异的凶险,他们就已没了气力和胆子再去试一回。
不过老和尚未来,他们都默契地没有动,三三两两席地而坐,各自处理自己身上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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