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开,别闹了,你早就不爱我了,我也已经不爱你了。”
“不!我爱你,沛珊,我爱你。老婆,我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求求你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
我挂断电话,刀口开始了一阵紧似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我含下腰,倒吸一口凉气,咬紧牙关,感觉冷汗把背湿透了,额头上的汗把头发粘成一缕一缕的。我从凳子上滚到草地上,在草地上打滚。雪漫过来扶起我,“沛珊姐,沛珊姐,你还好吗?我扶你回去休息会儿吧。”
苏夏有点吓呆了。
“苏夏姐,快过来帮我一下,我们得赶紧把沛珊姐扶回病房去。”
躺在病房的床上,清新的浅绿墙壁,让我压抑的胸腔和紧绷的神经很快变得舒畅、轻快。深呼吸了几口气,刀口的痛觉也减轻了许多。
窗台外不知什么时候落了一只白鸽,它灵活转动着金色的脑袋,紫色的腿来来回回走着,咕咕咕咕不停乱叫。好像受到了什么惊吓。又好像是在等另一个同伴?难道我还在等卫辰?我真傻呀,卫辰他已经订婚了,婚期将至,他不会回来了。我跟卫辰,没有机会了。即使卫辰没有订婚,我现在的病情,以及我病怏怏的残缺的身子,还有什么资格给卫辰一个圆满的婚姻和幸福的未来?离开我,选择另一个身家和地位都要好的健康女人,他才会幸福。我应该高兴才对啊,可是,我是真的真的高兴不起来。
至于张开,我真的不懂,是什么让他的态度转变这么快。刚知道我生病的时候,他的态度是那样。卫辰突然出现的时候,他的态度转变,是因为他不能容忍残缺的我还被一个那样出色的卫辰当做宝,他要争。现在,一哭二闹三上吊,又是为了什么?为了爱?虽然,卫辰消失的那十年,他的爱曾唤醒我的爱,他的真心曾温暖我的冰心。可是,突然的变故,他和他家人的态度,已经彻底凉透了我的心。我真的搞不懂他在干什么。
雪漫猛的推开门,比平时叫喊的嗓门高八个分贝,像一只受惊的鸽子,“沛珊姐,沛珊姐,你快看看吧,要出人命啦!张大哥要跳楼啦!”
手机新闻正在直播,张开打开一个布卷,布上用鲜红的毛笔写着一竖行大字,“李沛珊,我爱你,请你原谅我,回到我身边吧!”
张开到底在干什么啊?他当年可是这所理工大学的优等生,照片就贴在学校往年生荣誉榜上。他现在好歹也是某个私人银行三支行最年轻的副行长。他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寻死觅活呢?他这到底是想干什么啊?
不论他为何闹这般。生命攸关,脚下一个不稳就会出人命。就算是一个陌生人,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无动于衷,袖手旁观。我现在,比任何人都更明白生命的珍贵。
“手机,我的手机呢?”我从枕头下翻出手机,拨通张开的号码,一面盯着雪漫手机里的新闻直播,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喂喂?张开,你赶紧给我下来,不管你是为什么这样做,不管你是想吓吓我还是怎么样,我都希望你能珍惜你自己的生命,赶紧下来!你听见了吗?”
“我不下去,除非你能原谅我。沛珊,你就原谅我吧。求求你了。我知道我错了。”
“张开,我们两个已经不能了,我也已经不恨你了,你快下来,有什么话你下来再说。”
“沛珊,我就在这里等你,等你过来。要是二十分钟内你还不过来,我就,我就从这里跳下去。沛珊,我等你。”
“喂?喂??”
他挂了我的电话。
苏夏把衣服递给我,我看了一眼苏夏,苏夏一脸镇定的说:“你还是赶紧去一趟吧,别真的整出人命来,人就是光站那儿都危险,他又情绪那么激动。”苏夏又从容的打电话叫出租车,我穿好外套,套上平底鞋,“出租车已经等在医院门口了,我送你出去,我就不陪你去了,我还有点别的事情,让雪漫陪你跑一趟吧。”她把我和雪漫送上出租车。
关键时候,还是苏夏比雪漫镇定。雪漫到底是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子,阅历浅。
爬上大学男生公寓楼顶,张开站在冬天的太阳和西北风里,隔了几年光景,我有一瞬间的恍惚。几年前,也是在这样的太阳和西北风里,张开站在那里,向我求爱,也是那样的布条,鲜红的字竖写着,“李沛珊,我爱你,做我女朋友吧。”然后,他的四个舍友,穿着贴着“1314”四个数字的T恤,一齐弹着吉他,他的T恤上贴着我的大头照和名字,大声唱着“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男女公寓楼窗口探出头的同学齐声大喊着,“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遥远的大学时代的爱情啊,多轰轰烈烈。
当时他追我,是轰动了整所大学的。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心潮澎湃。大学时代的张开,一直是一个不甘拜人下风的人,对什么,他都会付出超乎寻常的热情,甚至是不择手段。毕业那年,为了争国企大银行的唯一实习名额,他面试前一天带另一个竞争者以放松名义出去吃烧烤,专门烤了坏掉的羊肉让他拉肚子,住进医院,自然而然,张开很顺利的得到了那个面试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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