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哀嚎中的赵逐根本就顾不及何时出现在刑室里的人,更遑论对方那人恶魔一般的低语。

他那凄厉的惨叫声透过炽的闷压变得尖锐又沉重。

随着时间流逝,亦从高昂变得微弱。

直到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指按动了墙壁上的一处按钮。

滚烫的鼎骤然熄火,热水停止沸腾,橱里的玻璃管翻倒,将里面的人吐出。

此时的赵逐已经被烫的几乎皮开肉绽,在碰触到地面的时候,又奋力发出了一声无力又悲怆的呻吟。

他的大脑已然被痛苦麻痹,但许是死亡面前猛然爆发的求生欲,使得赵逐在万般痛苦下竟然有了从未有过的清明。

他记得自己是被谁抓来的,也知道自己身处在锦瑟的秘密刑室里。虽然他不知原因,但是却四下张望,试图寻找一线生机。

然后他就看到了不远处手握皮鞭,斜倚在一根石柱上,似笑非笑看着自己的水仲卿。

“是你?怎么会是你?”赵逐嗓音浑浊,在短暂的震惊过后,他又激动的虔诚的扭动着遍体鳞伤的身躯,哀求的说道:

“水少!求您救救我!救救我吧!我和您弟弟水缊纶是好朋友,求您看在他的面子上救救我吧!!!”

水仲卿默不作声的看着赵逐若粪土之蛆一般朝自己匍匐而来。

直到赵逐蹭到他脚边,示好的舔了舔他的绣金靛蓝纹皮靴。

水仲卿这才着蹲下身,单手托起赵逐那血肉模糊的脸,皮笑肉不笑的寒声说道:“看在你和他同父异母的面子上吗?”

这一刻,赵逐的瞳孔猛然收缩,心底倏然升起的冰寒甚至隐隐压下来他遍身的灼烧痛苦。

他嘴唇蠕动半晌,想要辩解,想要否认。却在看见水仲卿那深沉如墨似乎洞穿一切的眸子后,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怎么不说话,嗯?”水仲卿也不嫌弃,将手指摁压在赵逐的嘴上,遏住了对方的颤抖,就那么耐心的等待着对方的辩解,然后将它撕烂。

赵逐噙着眼泪面带乞求,茫然的看着水仲卿,似乎是不理解水仲卿话中的意思。

水仲卿就这么垂眸,勾着唇讥讽睥睨的看着赵逐。如同在看着一只蚂蚁,一个垃圾。

一分钟,两分钟…

赵逐的眼眸缓缓垂下,眼中没有了乞求,没有了示弱。

他缓缓开口,然后猛然咬住了水仲卿按在自己嘴唇的手指上。

他几乎将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唇齿之间,这一口,他抱着让水仲卿断指的决绝。

他愤怒,仇恨这一刻,赵逐卸去了平日里的伪装,那心中对于水仲卿深藏了二十多年的仇恨,再也毫不掩饰的显露出来。

很快,赵逐唇齿间就有了鲜血流出。

在赵逐牙齿磕到硬物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他咬穿了水仲卿的皮肉,血腥的锈味填满口腔,赵逐在这血气的刺激下又加大了力道。

全程,水仲卿都没有什么反应,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不过在看到赵逐对自己莫名其妙的恨意后,阴沉沉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异样。

可惜,赵逐力气太小了,所以水仲卿没有陪他玩闹的耐心了。

水仲卿手指微曲,便撬开赵逐使尽力气的口齿,将手指从中抽出,清晰可见,指跟处被咬至露骨的伤口。

“你就这么恨我?”水仲卿抽了张纸,将口水和鲜血混迹的污渍擦干净,然后将那牙齿大小的伤口在赵逐面前晃了晃,鄙夷的说道。

水仲卿的语气轻蔑,手上的伤口对于他来说也不过同蚊虫叮咬的一般,不痛不痒。

可这一幕,狠狠地刺激到了赵逐,他猛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凄厉又渗人,他仰头,质问上天:“凭什么会是我输?明明你这种没有人性的畜生才是最该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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