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欢呼着,给老班主让了个位置,倒了一杯酒。

“第一杯,我敬老班主!”姜声猛地站起来端起自己的酒杯朗声说道。

“是老班主教我唱戏,我才有了一项安身立命的本事。从前,我害怕被抛弃,是您和我说‘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自此我再无此苦恼,再不怕被抛弃。”一饮而尽。

“第二杯,我敬大家!”她续上酒,继续道。

“我被卖进戏班子前吃了很多苦,进了戏班子后,虽然也吃苦哈,但是承蒙大家照顾,我的苦吃的都是大家剩下的。”众人哈哈大笑。

“你是最小的,都是他们应该做的!”老班主笑着说。

“第三杯,我敬我蒋霄哥。”众人意外地看向他。

“我每一次吃好的穿好的都是沾了你的光。你简直就是我的福星!”姜声对着蒋霄说完,将酒喝尽。

大家被她逗乐了,纷纷学着她说话:“蒋霄,我每次吃好的穿好的也都是沾了你的光,你简直就是我的福星!”

蒋霄笑着说了声:“去去去!”

张扬高声道了句:“好嘞,大福星!”

戏班子喝完酒已到了深夜,所有人都喝得东倒西歪,老班主看着唯一清醒的蒋霄,郑重多了几分。

“当今圣上酷爱戏曲。”

“弟子知道。老班主的厚望弟子不敢辜负,戏班子的重任弟子始终铭记于心。”蒋霄重重地跪在地上说。

“你已到了成家立业的年龄,有些话是时候该提醒你了。”老班主叹了口气。

“无论是姜声也好,还是昨日那姑娘也好,都不能阻挡的你的路。因此,不能触碰的人、不该招惹的事,千万不要去做。你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也没有回头的路可走!”

蒋霄心中沉重,说道:“弟子明白。”

江如柳闭着眼趴在桌子上,心道:装醉可真累,我的老腰呦!可怜蒋霄这娃了,注定爱而不得!

待老班主走了,她悄咪咪地站起来拍了一下蒋霄的左肩,给他惊了一下!

“这么大反应怎么?这大半夜的,鬼都能被你吓起来。”

“鬼都没你可怕!”蒋霄反驳道。

“那才好呢!鬼都怕我,那我岂不是无所畏惧了。”

“人心可比鬼都可怕!你忘啦,当时是谁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抓着我的手,絮絮叨叨地跟我说千万不要轻易相信人,人心叵测。”蒋霄调侃道。

“那、那是我喝醉了。”江如柳不自然地辩解。

“我知道啊,自那以后你不是再也没有喝醉过嘛!”蒋霄笑着说。

江如柳伸手摸摸他的头,道了声:“真是个细心的好孩子。不要怪姐姐,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天下战乱频仍,国家四分五裂,人们的生活实在是太过艰辛,渐渐地唱戏便逐渐流行起来。

这本是老百姓的一项日常娱乐活动,文人士子皆看不上,视其为不入流的曲子,可谁知前朝陛下无子,大臣们便从民间带回了个孩子,说是皇族血脉流落民间,扶持他坐上了至高无上的皇位。

这新帝自打上位起便酷爱戏曲,大肆寻找唱得出色的戏班子,这才让戏曲走进了上层社会。戏班子的数量众多,竞争太过激烈,因此前几年生活并不很好。

老班主是位极有眼光的人,凡是进了戏班子的,都是样貌出众,声音条件极好的人;同时,他也是位极好的人,对待戏班子的人虽严厉,但都是尽量地对大家好。饶是如此,也还有些人受不了。

江如柳便是这样。论样貌,她是戏班子里的头等;论能力,也丝毫不逊色。因此,她有众多的爱慕者,每天慕名来看戏的人数不胜数,甚至有人愿意为她一掷千金。

这些人里,江如柳曾为一人心动过。每场戏但凡有她,台下第一排正中间便一定是他。他的追求是明目张胆,却从不曾强迫。久而久之,俘获了她的芳心。

可人的欲望是无限的,得到了便想要的更多,想要的得到了便开始厌倦,最后索然无味。江如柳自此长大,从一个不曾琢磨人心的人变成一个精通人心的人。

有些人,她只需看上一眼便明白他心中所想、心之所向。

比如蒋霄,纵使他再有城府,可心中所想总是瞒不过她。

他所求的,是永远的阳光和恒久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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