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泛起鱼肚白。
曹国公府,众人汇聚在中庭,个个如丧考妣。
有人小声议论着天降神雷,恐有不祥;有人猜测是10万两黄金的后续报复;胆大的护院们在狼藉中四处翻找,陆续寻到了不少疑似铁的碎片。
哪怕管家,此刻也战战兢兢,束手无策,毕竟从昨晚爆炸后,府大小主人,没一个出面作出指示的。
早起的李文忠出现在中庭,眉头紧蹙,他一个从元末打到开国的老将,岂会没有见过火炮的威力,可中庭的惨状,刷新了他的认知。
相隔数丈的三个弹坑,不但炸碎了铺地的石板,还连带着炸出了三个磨盘大小的土坑,与之靠近的假山,树木,甚至有一方亭榭,皆四散倒塌。
“管家!”
“老爷吩咐~”
“家中田地,古玩,字画,尽数发卖,今日务必凑齐那十万两黄金,大张旗鼓送去陆府,还有那老仆,单独打发些钱财,好言安慰,一并送还。”
众人哗然,管家满脸苦涩,
“老爷,若如此,咱府怕是剩不下多少咯!”
李文忠扫视众人,声震四方,
“尔等平时任由逆子放纵,如此岂不正合心意?”
“还有你们,你们的亲眷,仗着府威仪,究竟做了些什么,好生擦干净屁股,莫等哪日惹下滔天祸事,株连满门,届时悔之晚矣,哼,莫谓言之不预也!”
众人齐齐心头一凛,仗势欺人,他们谁没干过~
远处探头探脑的一群莺莺燕燕,更是脸色煞白,老爷这是在指桑骂槐啊。
李文忠甩袖离去却不忘再度提醒,
“莫要遮掩,此间种种若旁人问起,照实说即可,胆敢隐瞒,家法伺候!”
李文忠臭着脸到午门外时,此间已聚集不少人,朝他这悄咪咪努嘴,指点的不在少数,他只当没看见。
即便折腾大半夜,弄清楚来龙去脉的蓝玉,此刻也不敢来搭讪。
傻子才去触人霉头!
大殿里,众文武参拜过皇帝与太子后,大太监照本宣科,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大部分人不清楚谁放的炮,又是轰在哪里,五城兵马司的人当夜就被喝令,不得掺和陆府之事,自然也就不会宣扬。
情况不明,大伙迟迟进不了奏对状态,李文忠环视周遭率先出列,以头抢地,
“臣李文忠,教子无方,纵容不法,请陛下责罚!”
朱元璋奥斯卡附身,一脸疑惑,
“思本(李文忠的字),何故行如此大礼,且先平身说话。”
李文忠起身,他才不信老朱啥事不知,妙锦丫头分析的对,分明是指望自己与他演对台戏。
于是巴拉巴拉,将如何发生矛盾,无辜掳人,私自逼问,仗势欺人,死不承认,错加错等事无巨细说了出来,当然所谓的天机是不敢提一个字的。
一众文武耐着性子听完,满脸错愕,就这?
这特娘的也叫个事,值得你堂堂曹国公如此声嘶力竭?
我家管家,下人干的那些腌臜事,随便挑一件出来,都比你这恶劣三分……
蓝玉人都麻了,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老子那一大波义子,哪个不是山大王的存在,强抢民女,打骂屁民,圈地搂钱……
李文忠越说越顺,反正老脸是豁出去了,那叫一个声泪俱下,
“遥想当年,我等也是从暴元熬过来的苦命人,受尽官绅小吏盘剥欺辱,那种被欺辱却诉苦无门的憋屈,至今历历在目!”
“幸而陛下带领我等历经生死,驱除鞑虏,重建汉人社稷。”
“可我那逆子,仗着老臣虎皮,一而再再而三行不法之事,对平民百姓疾苦毫不在意!”
“百姓何其无辜,小了说,逆子这是在为老臣府声名,大了讲,这是为朝廷抹黑啊!”
“幸而陆长生这三炮轰醒了老臣,让老臣幡然醒悟,不该忘记初心!”
“陛下,臣羞愧啊!”
“做错就得付出代价,错加错就得付出更惨痛代价!”
“如今老臣甘愿散尽家财,尽力凑齐10万两黄金,赔偿事主,也算给逆子,给后宅那些纵容他的长舌妇们一个深刻教训!”
“财去人还在,总好过一错再错,不知收敛,迟早惹下滔天祸事,家毁人亡!”
群臣哗然!
炮轰国公府的居然是那陆长生?!
什么?
曹国公府居然因为这么点小事,就甘愿赔付那小子10万两黄金?
陆长生究竟何方神圣,连曹国公都要甘拜下风?!
曹国公之子因为这点事,都付出如此代价,那我们这些远不如国公的,家里人要是犯了禁,那还了得?
这……这特娘的,到底算什么事啊!不行,回去得赶紧叫家人收敛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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