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境心对于宋钺的识趣很满意,她从屋里走出来时,手里拿了一支烧了一半的蜡烛,“跟我来吧。”
贺境心将宋钺,带进了灶房。
烛光将小小的灶房照亮,宋钺打量了一眼,这灶屋虽然小虽然破,但却收拾的整整齐齐。宋钺的目光,又缓缓地落回贺境心的脸上。
也不知是不是烛火的光太温柔,总是很讨厌的贺境心,坐在这满是人间烟火气的破旧小灶房里,竟然也变得柔和了几分。
“看什么?”贺境心不悦地看着宋钺。
宋钺:变得柔和什么的,果然是错觉吧!
“行了,时候也不早了,说说吧,我也不问你是如何知道的,你直接告诉我就行。”宋钺现在是又累又困,这几天,他几乎都没有合眼,他看着贺境心眼下的瘀黑,怀疑自己可能很快也会拥有同款眼圈。
不、也不一定,或者还没等他长出同款黑眼圈,他就要掉脑袋了。
“听完就走?”贺境心确认。
宋钺:“是,听完就走。”
“行。”贺境心点了下头,她提起水壶倒了杯水喝了下去。
“贵妃娘娘和左相,说起来也挺传奇,左相本是寒门之子,当时的贵妃娘娘,是沈国公府上的嫡小姐,这样的身份,就算左相高中状元,也注定有缘无分,但怎么说呢,越是压抑,那感情就越是强烈,他们是如何勾搭上,如何珠胎暗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但他们两个一直在偷情,并且贵妃所出的六皇子赵承溶,也就是现在太子呼声最高的那位秦王,的确就是左相之子。”
“兄妹怎能相通,这是乱伦。左相和贵妃,不定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所以傅棠必须要死。我本来以为,她至少能活到拜堂之后,找个理由慢慢让她虚弱,最后不治而亡。”
“众目睽睽之下,直接让她暴毙,我也很意外。”
贺境心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这些信息,也是我断断续续接收到的一些非常琐碎的线索,拼凑起来的。你可以不信,但我没有必要在这种时候骗你。”
宋钺眉心紧皱,他了解贺境心,这个人虽然有时候坑蒙拐骗,但在这种涉及生死的大事上,绝不可能有胆子胡说八道。
“连你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都能知道这些,那你觉得,这长安城里,有多少人看破不说破?”宋钺忽然开口问。
贺境心摇了摇头,“这不是我需要关注的事,你明白吗?”
她能知道这些,是在她抵达长安城之后,暗中观察的那大半年里,那时候她混迹在人群里,什么线索都会收集,有用的没用的,收集了一大堆。
“而且……这其实并不重要。”贺境心道,“你我都知道,众目睽睽之下,花轿内的新娘被人分尸了,这不是人力所能及的。”
这话,贺境心之前说过一次,但那时候宋钺以为她是在为自己开脱,但现在,他听懂了贺境心真正的意思,“不是人力,是权利。”
贺境心听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如此,你我二人的嫌疑都能洗清,但只有一点,如何证明左相与秦王的关系,又如何让皇上相信,最重要的——”
贺境心说到这里,顿了顿,“要如何让皇上向世人公开。”
宋钺后背一僵,脸色隐隐发白。
“他们是故意的……”宋钺低低呢喃了一句。
从傅棠死,到皇上震怒,再到自己被推出来查案,这一系列,看似是在为傅棠之死讨个公道,但实际上,却是推一个替死鬼,平息皇上的怒气,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或许那些久经官场的老油条,很多都猜到了是怎么回事,这种不是由“人”能造成的凶杀案,往往都是不可能挖出真相的。
“啊这么算起来,嫌疑人还有一个。”贺境心朝着脸色发白的宋钺笑了一下,她抬起手指了指头顶的天,“若是为了掩盖这种皇室丑闻,也不是不可能出手。”
“你别说了!”宋钺有些崩溃的抱住自己的脑袋。
这简直是要了亲命了啊!
之前,他被迫接手这个案子,根本找不到嫌疑人,他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扒拉有用的线索,也只查到了贺境心说过夺命吉时,偏偏傅棠还真的就在成亲当天就死了,坐实了贺境心的预言,再接着,他很快就查到了,在成亲当天,贺境心去过左相府。
“贺境心。”宋钺表情认真到甚至有几分严肃的看着贺境心。
贺境心抬头看着宋钺,用眼神示意他有废话快说。
“你那天,为什么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和左相夫人说,她女儿会死?”宋钺道,“别说你相面相出来的,你不是找死的性子,你明知这其中有问题,为何还要当众去说?”
贺境心眼底掠过一抹讶然,随后唇边轻轻抿出一抹浅淡的笑意,在晃动的烛火之下,显出几分神秘,“这个问题,和案子无关吧,行了,之前你说了,我说完你就走的,现在你可以走了。”
宋钺盯着贺境心看了半晌,贺境心不避不躲,就这么和宋钺对视。
最后,是宋钺先败下阵来,“我回去了,你早点睡觉。”
宋钺站起身,走入夜色里,他可以不抓贺境心,也可以不为难她,但就如他所说,这桩案子,不是他能说了算的。
贺境心打了个哈欠,她打开锅盖,给自己煮了一碗阳春面,她慢条斯理地吃完,收拾了碗筷,这才离开了灶房。
宋钺问她,为何明在作死,还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夺命吉时这种话。
贺境心站在门口,抬起头看着乌漆嘛黑的天空。
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贺境心的脸上面无表情,眼神很冷,当然是因为,她是故意的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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