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看了焦棠一眼,目光里难掩鄙夷,“你们太年轻也太天真,这条路走不长久,好自为之吧。”
他转身大步离开了小院,跨出大门拉开suv的驾驶座车门,一脸嚣张地坐了进去。
陈博看了看席宇,又看楼梯上的neo,叹了一口气,说道,“很多人在地下乐队混一辈子,到死都是默默无名的地下乐队成员,无人知晓他们是谁,他们唱着没人听的歌,作着没人要的音乐,赚不到钱,食宿都是问题。一年有那么多人进圈,能出头的寥寥无几,有的人一生可能只有一个机会,抓不住就永远的错过了。你们太小了,还没有见过这个世界残酷的一面,还能抱着纯粹的梦想。可我都二十一了,李文二十,我们马上都要大学毕业,面临生存问题——”
席宇冷笑,拖着焦棠的肩膀往里走,“我们不是兄弟了,我不跟背叛梦想的人做兄弟。”
李文在外面吼了一声,“陈博,走!跟他们废话什么?”
陈博背着琴走出了门,焦棠被席宇给拖进了房子,他背对着门站仰起头看天花板,焦棠不太习惯被人碰,可直接从他手底下钻出去显得太矫情,她压着声音说,“宇哥?”
席宇深吸一口气压下眼底的眼泪,松开手,这才由上至下打量焦棠,“你怎么这么矮?”
焦棠:“……”
女生一米六八多合理。
“我才十六,我还能长。”焦棠不敢站在那里让人打量,怕被看出端倪,及时切入主题,“我在哪里试音?”
“会架子鼓?有过组乐队经验吗?”席宇靠在门边的柜子上,觉得焦棠跟照片上不太一样,他帅是这么帅,一张脸精致的雌雄莫辨,矮也是真的矮,矮的和他们乐队格格不入,“叫什么?”
“焦棠,左宗棠的棠。”焦棠这个名字分不出男女,她环顾四周,原本的客厅改成了音乐工作室,家具全部搬走了,空旷的房间里放着各种乐器,靠窗放着架子鼓,“试这个鼓吗?”
“对,就这个鼓,会看鼓谱吧?”席宇暂时按下嫌弃,指了指架子鼓说道,“去挑个鼓谱试一段。”
手机响了一声,席宇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看到齐礼的信息。
齐礼:“你亲戚?”席宇知道他问的是焦棠,席宇也是气急了,正好看到个私信在附近,便把人喊了过来,看照片对方长得还挺拿得出手,谁知道这么矮。
席宇:“不是,微博上找来的鼓手。”
齐礼:“?”
齐礼:“别太离谱,把人送走。”
席宇抬眼看焦棠已经坐到了架子鼓后面,他抹不开脸让人直接走,回复,“马上。”
齐礼面无表情收起手机装进裤兜,吐出白色烟雾,把剩余的烟蒂按灭在铁栏杆大步走上楼梯,他一直走到三楼的平台才停住脚步。
黑色suv飞驰在杨树林之间笔直的乡道上,风吹动一望无际的杨树林,叶片翻起泛起波光粼粼的银。沙沙声连成了片,与蝉鸣交织在一起。
齐礼把烟头丢进了垃圾桶,垂着漆黑稠密的睫毛扫视这个小平台,平台上摆着一排易拉罐,还有无数的烧烤签。
他双手插兜敞着长腿站在平台边缘,扬起冷冽下颌眺望着远处连绵山脉,一直延向了灰蒙蒙的天边。
夏天乐队是他做的第二个乐队,一模一样的结果。
这世界上没有乌托邦,只有纠纷不断的利益。
楼下响起了鼓声,凌乱的鼓点不成章法,纯纯生手。齐礼蹙眉收回视线,拿出手机重重打字发给席宇。
齐礼:“你在干什么?”
齐礼:“很吵,安静点。”
乱音陡然一转,鼓点从低缓慢沉渐渐密集而放肆,整个扬了起来,大开大合的鼓点仿佛江河,涛涛而来。
世界躁动起来,狂热而张扬的鼓音响彻院子。
齐礼打字的手停顿,席宇不会架子鼓,这个架子鼓的水平不低于李文。
席宇:“不是我。”
席宇:“我擦,这哥们有点东西。”
席宇:“哥,下来看看,快点快点!”
席宇:“这哥们长得矮矮小小,往鼓前一坐帅他妈十里地!”
鼓没有旋律只有节奏,秀技巧的空间有限,他在这个有限的空间里把技巧秀到了极致。
齐礼收起手机,双手插兜顺着楼梯走下去。一楼的鼓声更震撼清晰,没有开灯,偏暗的房间里,瘦削的单薄身影坐在鼓中间,握着鼓槌,纤瘦的手臂意外的有张力,每一个动作都具备了张扬的力量感。他留着短寸,皮肤很白,垂着眼抿着唇。不知道是不是意识到有人进门,他抬了下眼,尖瘦下巴上扬,跟放肆鼓声截然不同的是他长了一张很清秀的脸。
清秀的有几分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席宇靠过来,说道,“是不是很牛逼?是不是跟初见截然不同?他好帅!看起来年纪不大,鼓的水平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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