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安无事过了一日。

月末,秋猎。

清晨天雾刚散,太子府的车队就已蓄势待发,预备前往京郊的小枣山。

小枣山其实不小,环固着皇城的西、北、东三面,山势险峻,草木丰茂,绵延近千里,乃巍巍皇城天然之屏障。

围猎的场地当然不是整座小枣山,而是在它西南面划出的一块地势较为平缓的丘陵带,紧邻着朝廷禁军驻扎地。

达官贵胄们因而能够放心前往,在安全上是无需担忧的。

上次顾银韵出府,还是去赴宫宴。

宫中万事俱备、万物不缺,他们只需轻车从简,一架马车,一队随从,轻巧着便出发了。

这次去小枣山又有所不同。

荒山野外不比府中,条件恶劣,事物欠缺。因此要备齐了物件,带足了人马,免得亟需用时,才焦头烂额地发现找不到东西。

车队浩浩汤汤。

侍卫们一队在前,一队殿后,中间夹着出行的马车,侍女随从,还有五花八门、名类众多的各式器具。

顾银韵甚至看见了炭盆,还有做饭用的灶锅。她心中感慨,想着怕不是半个太子府都要搬去小枣山了。

门外候着顾银韵的是一辆古朴厚重的宽大马车,外形方正,漆着低调的褐色,乍看并无亮眼之处。

唯马车两侧精细的纹饰和车帘上金银闪耀的织线,暗示着车主是何等尊贵的人物。

她与季寰共乘,并排而坐。

车厢很是宽敞,容纳他们两人绰绰有余。

可顾银韵总觉得束手束脚,手脚怎么摆放都不合适,不小心就会蹭到季寰的衣服,显得她有多想亲近季寰似的。

僵硬地坐了许久,顾银韵累得不轻。

马车转过一道弯后,忽然停住,前面的队伍响起一片喧哗声,似乎是与别人起了冲突。

顾银韵来了兴趣,掀起车窗上的挡帘去看。

然而视野狭窄,马车前熙熙攘攘拥堵着许多侍卫,人头攒动,看不清晰。

但两边的街景她倒是看见了,漂亮的小楼鳞次栉比,旌旗飘荡,好不繁华。

可惜的是,因皇家出行,这里早早便封了街,路上看不见寻常百姓,小楼亦是门窗紧闭,唯恐冲撞到贵人。

看了一会儿,顾银韵由兴致盎然转为寡淡无趣。刚欲放下帘子,就瞧见桐戈大步向这边跑来。

他找的是季寰:“殿下,前方路窄,只容的下一队车马通行。我们的队伍与沈将军家的撞在了一处,互不相让,吵起来了。”

沈将军家。

初听见这个名号,顾银韵感到有点儿新奇。她记得,书中有提到过这个沈家。

沈家是朝中新贵,老将军沈牧驰骋疆场拼下来的地位。

当年白鸾帝国与邻国战事频生,边疆蛮族趁机骚扰,拖住谢家的守军,令其脱不开身。

战事告急,前线吃紧,援军难至。

是沈牧率领他的人马异军突起,屡战屡胜,击退领国来犯之敌,三个月的时间,便从一区区校尉擢升为帝国将军。

后来,沈牧迎娶丞相之女为妻,沈家的权势,在那时达到顶峰,炙手可热。

“沈家也敢拦我太子府的队伍?”季寰微微抬眸,简短命令道,“打走。”

他并不把沈家放在眼里。

语气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仿佛他让桐戈赶走的不是沈家,而是一头拦路的狗。

顾银韵默不作声瞧他一眼,心道难怪。

难怪沈家后来与翊府短暂地合作了,在谋害季寰一事上出了不小的力气,事成之后却被顾钰翻脸不认人,屠了全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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