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到殿外赏梅,顾银韵牵了季寰的手,也往外面去了。

她不为赏梅,只单纯地想离皇帝远些。

待到进了花园,七拐八拐地远离了人群,她才终于寻得机会与季寰单独说话:“季寰,皇帝活得好好的,为何突然想要传位给你?”

这个问题她之前也想过,只是现在才有胆子提出来。

顾钰曾对她说,禅位礼可能是老皇帝针对翊府的一个阴谋。话中真假不可知,却成功引起了她对禅位礼的揣测。

而愈是揣测,就愈是感到不合逻辑。

虽然在原书中,来年三月末,禅位礼是实实在在发生了的,但季寰并没有通过那场禅位礼继承皇位,反而是顾钰借由它成为了皇帝。

“皇帝真的有头疾吗?我看他头脑清醒、神思敏捷,不像是被头疾所困,快死了的样子。”

“这该不会是场阴谋吧?”顾银韵越说越觉得确有其事,“皇帝假装想要禅位,实则是借此试探臣子们、以及你们皇子们的忠诚。”

“季寰……”

她心绪不宁,急乎乎地向季寰寻求认同,在得到一个确切的答复之前,难以善罢甘休。

“嘘。”季寰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兹事体大,不要妄加猜测。”

他用着教育人的口吻,并没有为了顾银韵言语中的冒犯而感到生气,而是提醒她注意隔墙有耳,小心祸从口出。

“好吧。”顾银韵泄气地塌下肩膀。

在这黑灯瞎火,看不清周围是否藏着牛鬼蛇神的地方,谈论皇帝和禅位礼确实不太妥当。

禅位礼总归还远着,她不管,顾钰也会为此操心,不如暂时搁下,考虑些近在眼前的东西……

“季寰,你要小心谢夫人。”顾银韵转而道,“方才皇帝来了,我没来得及与你细说。”

她深吸一口气:“谢夫人给我的感觉很不好,她……她太平静了,平静得反常。她甚至还对我笑了,要送我一支发髻上的珠簪。”

言及此,顾银韵苦笑着摇了摇头。

她的嗓音带着点儿颤,雨幕中那个满目怨毒的谢夫人不断在脑海中闪回,与今夜和善的面容交错着出现,让她辨不清真假、头晕目眩。

“可是谢瑶,谢瑶才刚死啊。就算谢瑶是咎由自取,爱女如命的谢夫人也不应该接受得这么快。”

“更何况,不久前她还不依不饶地到皇帝殿前闹过,为了谢瑶,俨然一副不要命的势头。”

顾银韵深吸一口气:“季寰,我总觉着谢夫人要害你,她不会轻易放过谢瑶的死,她……”

“银韵。”季寰突然喊她。

顾银韵下意识抬眼看过去:“什么?”

“别慌。”季寰神色淡淡,“帝国想害我的人很多,不缺谢夫人一个。”

他事不关己的样子让顾银韵又急又气。

“可若谢夫人今晚就要对你下手呢?”她忍不住去掐季寰的手背,“谢家与翊府同样的根基深厚,与其他那些宵小之辈不一样。”

她还记得雨幕中的幻象问“找到了吗”,如果那幻象是同一时间的谢夫人呈现在她眼前……

谢夫人在找什么,她打算用什么对付季寰?

“要是谢夫人对你下毒呢,要是她手握能够伤人于无形的暗器,要是……”顾银韵倏然低下声音,“要是她找到了回京的谢将军,勒令她的丈夫为女儿报仇呢?”

顾银韵太着急,因而没能注意到在她频频提及“谢夫人”的时候,季寰微微变幻的脸色。

“……嗯。”他有些敷衍地安慰道,“别担心,没事。”

没事?才不是没事呢。

顾银韵被敷衍的生气了:“季寰!”

她面颊鼓鼓,眉头倒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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