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鱼头部的长刺将柒业的身体贯穿,剧烈的疼痛感从腹部传来,转瞬便被战斗服给压制了下去,但鲜血却还是开始从伤口渗出。

不过,抓住你了。柒业有些疲惫的想着,然后挥剑用力向鱼尾砍去。为了对抗水的阻力,他已经将能量尽可能的灌入,即使这样他其实也没有把握可以将这只虚影的尾部彻底砍断。但他别无选择,一次不行就两次,只能一搏了。

剑鱼被尾部传来的剧烈疼痛激怒,疯狂的摆动着身体。柒业用左手狠狠的扣住了剑鱼扎入自己侧腹部的长刺,防止它挣脱。随着虚影的动作,伤口也不可避免的被越撕越大,柒业强忍着一阵又一阵的巨痛,不知道第多少次将剑砍入了剑鱼的尾部。

终于,在又一次剧烈的挣扎之后,剑鱼虚影的尾鳍被彻底砍断,摆动着落入了大海深处。

柒业松开手中的剑,用最后的力气用双手对剑鱼虚影头部这根长刺施加完全相反的两股力,长刺应声折断。

肺部的空气已经彻底用完,柒业感到自己视野在渐渐缩小,头也越来越昏沉,腹部的伤口还在不停的出血,全身都有些使不上力。也不知道,如果自己真的死在这,那安···按照这家伙的性格,应该会觉得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错吧。

柒业有些昏昏沉沉的想着,耳边似乎远远的传来了那安带着些哭腔的喊声,他在心中轻轻叹着,用尽最后的力气向声音的方向游去。但意识已经开始模糊,最后的力气也被一点点从身体里抽离,柒业慢慢的向眼中那最后的点点红光伸出手,那是那安水晶的颜色,希望这家伙,可以原谅自己就好了···他渐渐向海底坠去。

“柒业!”那安的声音已经有些嘶哑,她似乎尝到喉咙中些许腥甜的气息。

一边的兔终于有些看不下去,飞到那安的面前开口想要说些什么,但却看到那安瞬间睁大眼睛,表情有些可怕。

“那安?”兔犹豫着开口。

“让开!”那安一把推开兔跳入海中。

“那安?!”兔瞬间慌了,柒业暂且不论,那安可不能再出事啊。

它赶紧回头看了一眼岸边,罗嘉和蒋邵宇二人离得并不近,而且罗嘉还没有完全上岸,蒋邵宇应该无暇估计这边才对,太阳已经完全落下了,很快这边将陷入一片黑暗,顾不了这么多了。兔变回原型,伸爪向那安入水的方向探区。

微弱的红色的光,她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但自己胸前的水晶也在一阵阵的发出热量,她感受过水晶的这种闪烁的炙热,在那只老鼠虚影的结界中。那安向眼中的红色光点奋力的伸出手,这一点距离比光年还要漫长,她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住了,指尖传来了触碰到某物的触感。

那安顾不得多想,伸手抓住了这个有些冰凉的物体,同时自己的腰间也传来了一阵巨大的拉力,那安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抓住的东西就会滑走,干脆用力一拉,死死的抱住了眼前的身影。

失重感传来,那安连同她抱住的那个人被兔直接拉出了海面,跌落在了原来的那块礁石之上。

那安有些怔怔的,她感到这个压住自己的这个身影透着凉意,她下意识的用手握住身上这个身影已经冰冷的手,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但很快,那安便心中一动,她似乎感觉到他的手动了动。接着柒业便剧烈的咳嗽起来,伴随着仿佛要将肺部撕裂的喘息声。那安终于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心脏重新挑动了起来,眼泪也开始止不住的向外流。

大量新鲜空气的涌入让柒业的肺有些生疼,他只能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呼吸。不同于海水冰冷的触感,泪水的温度在此刻身体已经有些寒入骨髓的柒业感觉来变得格外明显,泪水在他放在那安脸旁的指尖上流过,他微微一怔,下意识的费力抬起手指将那安脸上又一滴滚落的泪珠擦去。

“柒业···”不只是因为心头还未完全消散的恐惧感,还是因为搭档失而复得的喜悦,那安的声音有些颤抖也有些嘶哑。

“嗯。”柒业应了一声,很轻很轻,声音充满着疲惫。

“既然都没事,你们可以从我身上下来了吗。”被那安压在身下的兔突然有些无奈的叹道。

得亏得是直接压在它身上的人是那安,这要是柒业,它并不介意直接变小让他再摔上个这么一下两下的。

听到兔的声音,柒业将手从那安脸上拿开撑在礁石上,准备顺势起身。但这个动作却拉到了腹部的伤口,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险些再次栽倒。

“你受伤了?”一直观察着柒业动态的那安赶紧起身扶住柒业有些担心的问道。

这次柒业并没有说话,只是面露痛苦的按住了腹部,原本纯白的T恤已经被血染出了一大块深色,他早已无力维持战斗服的存在了。

顺着柒业的手看去,那只觉得有些眩晕,不用想也知道,这一片都是血迹,柒业到底伤得有多重?她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她也不知道。

“那安!柒业!”蒋邵宇的声音从岸边远远的传来。

那安向岸边看去,罗嘉已经顺利到了,那安向她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没事。

“绳子!”蒋邵宇的声音继续传来,随之还来的还有一捆被重新码好的麻绳,刚刚好落在那安的身前,那安捡起绳子有些踌躇的看向柒业。

“···先过去吧。”柒业有些费力的说道。

其实现在对他们而言最好的解决方式是让兔变回原型直接带他们走,不过这个情况下要劝罗嘉蒋邵宇二人放下他们先行离开显然有些不太可能。就算强行劝离他们万一惊动了其他无关的人事情会变得更加难收拾,相较之下让他以现在的状态涉水过去,虽然也有些困难但比起前者还算是可以一试。而且受伤的事情也还算是有解释的余地,虚影相关的事情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暴露的。

见柒业已经如此决定,那安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战斗服,又看了看天色,然后迅速将战斗服的靴子,长袜,外套一一脱下。兔设计的战斗服原本就和泳装差不太多,再加上这个天色,只要不是特别离谱,罗嘉蒋邵宇二人应该注意不到自己的衣服变了。

那安接着又取下绑在右侧腿上的短刃。当时因为没有刀柄,再加上水果刀这个本体实在不太方便随身携带,那安才在兔的帮助下弄到了一些和战斗服同样原料的长条白布将短刃完全包裹起来绑在腿上。这样可以让短刃形式上和战斗服融为一体,随战斗服一同出现消失,缺点是不用这些布料包裹短刃解除战斗服的话,短刃会直接凭空消散,不过现在也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

那安散开这些白色布条,对柒业的伤口进行了一下简单的包扎。

“我背你过去吧。”处理完这一切之后,那安轻声对柒业说道。

虽然不清楚柒业现在具体的状态,但强行召唤战斗服肯定会让伤势加重。而相较之下她虽然脱下了一部分战斗服,但大体上的力量加成和防护力并没有因此减少,柒业在男生中也不是较重的一类,那安自觉还是可以应付。

只是短暂的犹豫之后柒业便接受了这个提议,只是又轻声补充了一句“别勉强。”

这三个字听得那安鼻头又有些泛酸起来,别勉强,兔之前说过柒业不会勉强自己,可是都这样了那什么情况才能算得上是没有在勉强自己?他什么都不会说,无论有多少困难。还是说,对他来说,在他的心中,这一切就真的不是在勉强,那他为什么又要对自己说上这么一句,这也算是双标吗。

那安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伸手将柒业轻轻的扶起,而也是直到这时,那安才发现柒业的身子用力及其不平衡,应该是腿也或多或少的受了伤。那安咬了咬嘴唇,之前被自己咬破的地方早已止住了血,舔上去只隐隐有些疼。

用绳子将柒业固定在自己背上之后,那安尽力平稳的拉着绳子涉水向岸边走去,海水最深的地方几乎没到了她的胸口,虽然已经尽力将柒业的位置放高,但伤口还是会难以避免的沾到海水,那安能做的就只有缩短这一段路程的时间。

柒业比她想象的还要轻上不少,身子也异常的冰冷,如果不是还有呼吸会偶尔落到她的颈侧,她甚至会怀疑自己背的到底还是不是一个活着的人。想到这那安心里一阵说不出的难受,更加加快了步伐。

那块礁石原本就离岸边不算太远,加上有战斗服的加成和绳子的辅助,那安很快就接近了海岸。当海水差的不多稳定没到那安膝盖时,那安感觉应该差不多了便将绳结解开,小心的将柒业放下。

“你们先回去吧,我们的包还丢在那边,得去找一下。”那安一只手扶住柒业,另一只手指向另一处海岸冲罗嘉二人喊道。

“等你们吧。”蒋邵宇只是略微愣了一下便回道。

“没事,你先带罗嘉回去吧,我怕一时半会不一定找得到。”那安早就想到蒋邵宇可能会如此回答,早就在心里过了几种对策了。

“那我们一起去找吧?”蒋邵宇看了看身边的罗嘉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你先带罗嘉回去休息吧,喝点热的东西别让她冻着了,这边我们足够了,找到就会回去的。”那安知道蒋邵宇对罗嘉的在意,也看出了罗嘉的状态并不算好,只有这样说才能增加二人先行离开的概率。

而刚刚他们离得比较远,虽然他们大致应该还是可以看出是一个人背着另一个人过来的,但那安事先早已想到会有这种可能,将柒业的头发也披散了下来。她刚刚将柒业放下时也特别找了个比侧面的角度让他们看不太出关系,自己再从柒业身后绕出来,这样在他们的认知中大概会是柒业将自己背回来,最后再由她和二人对话,这样罗嘉二人应该会留下一种他们都没有大碍,柒业只是一如既往不太爱说话的错觉。

“好吧,那你们注意安全。”果然,蒋邵宇在看了看罗嘉之后向二人回道,然后便小心的扶着罗嘉离开了。

那安松了一口气,赶紧先将柒业扶到了附近一块礁石上坐下。

“附近有药店吗。”在缓了好一会之后,柒业才轻声问道。

“药店?不去医院吗?”那安有些惊讶。

“寻常医院没有用的,只能回机构的医院。”兔在一旁说道。

“没有必要。”柒业的声音虽然很轻,却异常坚定。

“可是···”那安还想说些什么。

“还是按照他说的做吧。”兔轻声打断了那安的话,不到迫不得已,它其实也不想带柒业回机构去,特别还是在这种状况下。

“要怎么才能知道药店的位置?”兔接着问道。

“手机可以导航,不过我的手机在包里···”那安想起自己冲出去之前将包扔在了原地。

“嗯,我去找过来。”兔说着便朝一边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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