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看似没有用途的东西都可以。”周慎澄的回答尽量简洁。

“人的粪便可以吗?”老族长好像想起了什么。

要知道现在这个时代,虽说每家都有厕所,但粪便不敢浇地,怕毁了好不容易长起来的秧苗,每家的粪便都是不定期地挑到荒山之上。

那座荒山基本是废了,平日里臭气熏天很少有人靠近,可那终归是他名下的,离村足够远,离田亩也足够远。

有心不让族人将粪便倒在那里,荒山上又不曾着意种些什么,不过是些野草野树,不值得派人看着。

因着些屎尿在族中着意开会,也是不值得,况且自己辈分高又是族长,这么些年也就这么过来了。

“自然是可以的,只是~”周慎澄像是想起了什么。

“只是堆肥时撒的水,最好是雨水,差点儿的是河水,尽量不要用平日里可以引用的水。”

“这是为何?”老族长此刻很是不解。

其实老族长一把年纪,又生活在这个时代,能这么快理解水车和堆肥,已然是十分难得,这也难怪他引领周氏族人,发展到如今的地步。

“雨水里的肥力最足,其次是河水,咱们平日里喝的水过于洁净,反倒不适合给田亩增加肥力了。”

面对老族长的询问,关于微生物、有益菌、有害菌的说法,自是行不通的,周慎澄只能找一个可以让人信服的理由。

“自然,也不是只有粪便可以堆肥,平日里每家每户必然是要洗菜做饭的,菜根子、烂叶子,还有鸡鸭吃剩的草杆子,都是可以堆在一起腐熟的。”

“这些东西堆积在家里,难道也要等雨水下来,或者是要来小白河挑水洒在肥堆上不成?”

不愧是族长,很快找到了如此堆肥所缺少的条件。

“那也不必,每日里吃了饭,家家都是要刷锅的不是?但不见得家家养羊喂牛,刷锅水几乎都是直接倒了。”

“若是家中堆了肥,刷锅水可以直接倒在肥堆上,加上锅底剩的东西,腐熟起来还会更快呢。”

周慎澄看着老族长认真说道。

“慎澄考虑的是,只是咱们族中富裕的少,养得起鸡鸭的更少,这样每日里的积攒的肥料怕是也不够用的~”

老族长端起茶盏,轻嘬了一口。

“如此还是不够,那只能用小白河里的东西了。”周慎澄停顿了一会儿,认真地说着。

“小白河只能提供水源,难不成还能提供肥力?”

周慎澄一句话,让老族长一时有点儿转不过脑子。

“小白河提供水源不假,是河终归会带来泥沙,小白河水流不急,必然会有泥沙沉积,水中有雨、泥鳅、麻黄,他们排泄也在里面。”

“日积月累地,河底的淤泥自然是肥沃的,如果田亩里堆肥不够,可以将小白河河底清理一下。”

“将淤泥捞出,晾晒,然后用工具将它打碎,搀着堆肥撒入到地里,也是一样的增加田亩肥力。”

“清河道时,若有泥鳅还能每家分点儿,喂鸭或者做些饭食,也是意外的收成;另外河道清理后,水流的速度也会变快些,更有力量带动水车转动,也算是两全其美了”

周慎澄侃侃而谈,一切显得是那么的胸有成竹,此刻老族长心中一阵疑惑:

风车、小白河、水车、水槽、粪便、烂菜叶子、刷锅水,这一切周慎澄是如何将它串联到一起的?

难道真是祖宗显灵救我周氏一族来了?

也不怪老族长如此想,他年事已高,眼下又没个可接手他的人,之前族中唯一他能看上的人是周戒咸。

可惜的是周戒咸走南闯北,生意越做越大,眼界也越来越高,早些年也曾向他表态:山高水长,惟愿多托举族中英才。

意思很明显,他想多赚点银子,族中需要他时,他愿意多出些钱财,做族长就不要指望他了,他的愿望是做个儒商,银子多多的文人。

老族长曾试图改变他的意愿,无奈的是人家秀才的身份,在乡间也是尊贵的存在,又有武艺在身,导演的那些戏码也不曾影响到人家。

族中有事人家也舍得掏银子,上下地托人计较,做到如此地步,老族长也随他去了。

周慎澄则不同,他年轻俊美,科举上也是有前途的,最重要的是家里贫困,若要日后有出头之日,少不了族中帮衬。

“还有一些牲畜家禽不爱吃的野草,可以将他们晒干,堆积在地头,等着落雨或者挑几桶河水,偶尔来翻腾下降温,也是可以堆积成肥的。”

好像想到了什么,周慎澄站起身来补充道,刚刚吃饱,一直这么坐着,他感觉不是那么舒服。

“杂草菜叶都有用处,那树叶枯枝是不是也行?”老族长思索片刻,认真地询问。

“自然也是行的,只是枯枝腐烂需要的时日过多,而且枯枝易燃,平日里烧锅燃灶用更是方便。”

“而且烧饭后堆积的草木灰也是可以收集起来,拌入到堆肥里,一样的增加肥力。”

见周慎澄问答流畅,老族长知道他是真的用心了,只是眼下田亩的事不是那么紧急,毕竟数十年来,就是这么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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