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大亮,李笃一眼望过去,仆从刚到程家大门口,脚还没有迈进去,就急忙转身,连滚带爬的往回跑。

此刻的仆从觉得这段距离怎么像上了一趟盘龙山一样漫长,虽然他并没有真正的爬过盘龙山。就在他这么以为的过程中,这么一小段距离,他摔了六七跤,脸上被路上的石子刮的一道一道的,他要再不到他主子面前,估计是要摔死在路上了,但好在,他是滚到了他主子的面前来了。

李笃沉这个脸,问道:“怎么回事?”

仆从哪里受过这等惊吓,更何况像程宅这般遍地死人血迹的惨烈程度让他骨头都软了,他此刻哆哆嗦嗦的,嘴巴里愣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李笃这下真的有点生气了,把吹胡子瞪眼的样子拿了出来:“慌什么?没用的东西!快说啊!”

仆从此刻更着急了,他也怕得罪自家主子,这位主子可不是什么好伺候的主,可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一个有用的字来,依旧哆哆嗦嗦的看着自家主人。

李笃死命瞪了仆从一眼,嘴里说了句:“回来再收拾你!”话的尾音跟着他的马鞭一起隐没在了马的屁股上,他骑着快马,决定自己去程宅中一探究竟。

没过多长时间,李笃便来到了程宅,他下马踏进了程宅大门,那是死一般的静寂,遍地的死尸,惨烈的场面使李笃的双腿也开始阵阵发抖,他顾不上检查是否还有活口,他只想快点逃离这个是非之地,他甚至在心里面暗暗庆幸着自己的姗姗来迟,但是他面不改色,只不过眼底多了一丝无法明说的皎洁。

他迅速跨步上马,松了缰绳,头也不回的就要走,可马蹄没跨出去两步远去,身后便响起了一阵孩童的哭声。

起初李笃以为是哪个冤死之人的啼哭,不敢多做停留,架马就又要走,可听了半天又觉得不像,那程宅的院子里,死的都是成年人,要么是全身黑衣的刺客,要么是江湖上一些侠客,怎么也不能是孩子的哭声啊。这么一想,他深感不对劲,就又骑着马回来了,想要去程宅里再探个究竟,这一看还真不得了,真有一个半大孩子坐在一众死尸堆里嚎啕大哭。

李笃真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心想:他是怎么活下来的,这是...程家的孩子...程哲英?

他急切的朝着程哲英而去,脚下迈过一个又一个死尸,这些死尸横七竖八地躺着,有好几次李笃都险些摔倒,当他靠近程哲英之时,他突然停止了哭声,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定睛的看着李笃,看的李笃眉头紧皱,竟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为好。

在片刻之后,李笃在震惊中缓过神来,想起来要检查一下程哲英有没有受伤,但这更让李笃百思不得其解,这孩子身上那紫红色的丝织长袍上,被刀划了无数个口子,腰间的羊脂玉腰带也被剑刺了个粉碎,可奇怪的是,他的身上却一处伤口也没有,完好无损,简直是吹弹可破,丝滑无比。

李笃此刻胆战心惊,他在这院子里看见太多自己熟悉的人了,程家主程岚疑就躺在他身边,双目紧闭,脸色发青,他现在着实摸不着头脑,他又想问个究竟,但此刻懂事儿的活人一个没有,只有眼前这个瞪着无辜大眼睛看着自己的程哲英。

不过也没办法,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程哲英了。

于是李笃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哲英,你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程哲英傻愣愣的摇摇头,一脸天真的问李笃:“你是谁?”

李笃的神经在脑子里抽了一下,这孩子不止一次见过李笃,往年的纪念会李笃都在场,可没少抱过这孩子,这会儿程哲英一脸不认识眼前人似的天真样,让李笃一阵摸不着头脑,李笃呲牙咧嘴的重复着程哲英的话:“我是谁?”仔细看程哲英的脸,确定他没撒谎之后又说:“我是你李伯伯啊!石原城的李伯伯,哲英能告诉李伯伯这里发生什么了吗?”

程哲英依旧透着他那双清澈无辜的眼睛问道:“李伯伯.......那李伯伯可知道这是哪里?”

这话一经程哲英的嘴里说出,李笃彻底傻眼了,合着这孩子是给吓傻了啊?倒也难怪,这么血腥的场面,李笃这个快四十的人都双脚打颤,更何况一个七岁的娃子呢!

李笃此刻已经不抱从程哲英身上知道具体细节的希望了。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儿,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这里绝不安全,那些群鸦客极有可能去而复返,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笃定,但他的担心确实得到了验证,在他们走后,那些群鸦客确实来了个回马枪,但那时李家人已经走了,并且带走了程哲英。(当然,这是后话了。)

此刻李笃就有些纠结了,带上程哲英去盘龙山绝不是最优的选择,暂且不提盘龙山上那位韩龙主,领不领李笃当初救过他一命的情,就算领了他这个情,请他上了盘龙山,那收徒弟的事儿,也不能买一赠一不是,要是这么看来,程哲英不能跟着他们上盘龙山,可要是留程哲英在原地,李笃觉得他非死不可,虽然他还是疑心程哲英是怎么活下来的,但他此刻毕竟不知程哲英身上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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