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肖宿没有想到的是,鲁必冲向程哲英之时,虽然速度慢了一些,但是手里是拿着明斧的,明斧是一把长半米的折叠式大刀,极易隐藏,所以当肖宿发现这把大刀正握在鲁必的手上之时,顿感不妙,连忙上前挡住刀刃,但已经晚了,铁与肉镶嵌的声音已经在雨里发出了让人不愉快的声音。

这把刀在雨中落下的时候,悄无声息的,大雨哗哗的声音冲刷着肖宿的心,他的手掌在接触到明斧的瞬间,皮开肉绽,宛如一朵生命力顽强的花朵,只不过是流着血红色浆液的花朵罢了。

血就这么像川流一般翻涌出来,融合在雨里,滑落肖宿的手臂,滴在他被雨淋湿的黑色斜纹靴上,也滴在院中的青砖地上。

这滂沱的大雨依然没有停歇的预兆,它落在青砖地上时成为一圈又一圈的水波,水波形成的声音很大,但肖宿手上的血顺着雨往下落的声音一直“嘀嗒,嘀嗒”的传进程哲英的耳朵,这种让人心焦的声音在程哲英的耳朵里放大了无数倍,完全盖过了这大雨的喧嚣。

他的眼睛在雨里几乎睁不开了,小手拽住肖宿的衣襟,眯缝着眼看他,一直看着他,哪怕只是一道背影。

思绪也是百转千回,此刻唯一深入到他脑海里的,便是此前说肖宿虚伪之事。他又怎么能不想到这件事呢,他是如此的误会了他。

他是感到后悔的,但并不是因为肖宿此刻正挡在自己身前的缘故,不是因为他挨了一刀本该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刀的缘故。

而是因为....

或许是因为季骋。

程哲英对着肖宿说:

“不管怎么样,肖宿大哥,真是谢谢你了,我知道你是因为季大哥才帮我的!”

“先别说废话了!把眼前这个东西解决了再说!”

程哲英像是没听见肖宿说的话一样,继续说道:

“我看得出来你是真的关心季大哥的,不是为了面子,也不是为了名誉,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你是不在乎的吧?刚才他受伤,你眼睛里的担心都快要溢出来。”

“你确定你现在要说这个?”

“我知道你不太喜欢我,当然我之前也不太喜欢你,所以.....我是不会让你一个人在这儿承受这一切的!”

不过肖宿此刻并没在听他说什么,他用手拦着鲁必的刀,快要僵持不住了,鲁必对程哲英势在必得的架势已经相当明了了。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肖宿对于自己受伤这件事,看的极淡,他在接住那柄刀时,心里什么都没有想过,他只想着这刀绝不能落在程哲英的身上,要不然季骋说什么都不会放过他,他便全然不顾自己的手会不会流血了,只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的血不仅能使鲁比感到兴奋,还给程哲英带来不小的刺激!

肖宿他此刻的内力正在他身边不断的流转着,白色的光晕在他周身闪烁着,形成了一道护身之咒,但他内力停止外泄之后,雨就无差别的对着他猛浇了。

所以那些在房檐下躲雨的那群人,看见的就是一阵猛如烟的大雨之下,三道魔幻的身影。

一个身上围绕着血腥气,正贪婪的想要吸取更多的鲜血,头顶举着一把大刀。

一个身上散发着寒光,手握对方劈来的刀刃,鲜红的血液自手掌处不间断的滴落,他身后跟着一个倔强的身影,身上散发着誓死要跟在他身后的决绝。

那些武林中人一时之间搞不清楚现场的状况,但是那局势已然不是这场大雨能够阻止的了的,这些武林人全然没有要上去帮忙的样子,或许他们以为大雨没能阻止的事情,他们怎么可能有办法呢?好像大雨是一件多么厉害的武器一样!

如果真要给这些袖手旁观的人一个合理的在这儿看好戏的理由的话,那可能就是他们真的打不过了吧。

今日这些聚在一起的乌合之众,全是一些江湖上的末流。唯一还算有名气的松月门派,掌门人还是帮助鲁必的这一边的。

所以就算像肖宿和季骋这样的,武功还算排得上号的新进人物,他们都是第一次见,更别提要跟鲁必对决了,而且还是变异了的鲁比。

他们现在正看着鲁必不断的在明斧之上施加压力,肖宿是万万不能放开手去的,所以他的伤口是越来越深,血流的越来越多。

这两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么僵持着,程哲英怎么也不愿松开拽住肖宿的手,他们脚下两米内的大圈内无不荡漾着肖宿手掌处流下来的血液,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不断的冲击着鲁必,他那灰暗的脸上透着越来越危险的样子来。

因为肖宿失血过多,鲁必因这满地的血液中氤氲而上的血腥气熏的异常兴奋。

程哲英虽然死命的拽着肖宿的袖子,但他脑子里又开始蹦出那些零零散散的记忆了,那些记忆像是刀片一般刮拉着他的神经,使他的眉心皱成一团。

肖宿的血没有一刻停止流出,无一例外的全部滴入雨中,那滴落雨水中的声音,莫名的使程哲英感到烦躁和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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