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在日本泡沫经济崩塌那两年,东京湾每晚都会沉入新鲜的水泥桩。

现在的东京地下局面已经没那么崩坏,但传统手艺还是不能丢。

“板原桑,当面威胁我,你是怎么敢的呢?”

硕大老旧油桶上的红漆已经斑驳不堪,但材质还是颇为结实耐用,至少加入速干水泥和海水后,并没有漏出来。

隔着骑行手套,萤生拍了拍油桶中孤零零的脑袋,眼睛眯成了月牙。

板原身体的其他部位都被粘稠的水泥所覆盖,在月色迷蒙中远远看着,就像一颗摆在看台上展示的首级。

萤生脚下一点,一柄闪烁着寒光的乱刃武士刀便即自地上飞起,他看也不看,凌空抓住刀柄。

反手,刀尖向下,直刺。

“呜!!!”

哪怕口里被塞着破布,板原依旧发出了难以抑制的惨呼,本就因缺氧而涨红的脸上更是乌青发亮,不似活人,反倒有几分像庙里的青面夜叉。

“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一把破刀就敢过来赴约,你以为你是武士吗?亏我还专门穿了一件防弹衣。”

萤生也不知道自己插在了他哪里,反正结局都是一样。

“当然,你的最大底气不是武力,而是我的真实身份。”

萤生叹息一声,“没想到,我中道健太这么注重隐秘,竟然还是暴露了。

唉,板原桑,你之前威胁我的时候,有提到自己做了死手措施对吧,可以稍微向我透露一下吗?”

萤生抬手放在自己耳边,微微俯身细听,得到的只有粗重的喘气声。

萤生疑惑转头看去,好似刚发现什么般恍然大悟。

“哦,差点儿忘了,你没法说话。”

他抬手扯下堵板原嘴的破布,温和笑道:“到了这一步再说放你一条生路,连我自己也不信。干脆一点交代吧,作为回报,我给你一个痛快。”

“呸!”

回应他的,是一口有气无力的老痰。

萤生轻松避开,失望摇头,从愈发紧实的水泥中将长刀半抽出,再次狠狠刺下。

“啊!!!”

声音颇为凄厉,但由于肺部受到压迫,同样有气无力。

萤生无奈,“就不能配合一点吗,板原桑?这简直就是对我的折磨嘛。”

满头大汗的夜叉咧开嘴角,露出此生最癫狂的大笑。

“下地狱去吧!混蛋!”

“啧,死硬分子。”

萤生摸出手机看了眼,十一点半,转身就去拿大锅盖,打算将油桶盖住。

“按照说明书上的配方,大概还有一个半小时,水泥才会干透。从这里去圆谷町一个来回,时间完全来的及,等我一下,我一定让你见她最后一面。”

“等!等一下!你说什么?!”

身后传来急促呼喊,萤生无动于衷。

“因为PC染病而被家里扫地出门,不断纠缠前妻以至被警方拘留关了三个月,出来后工作丢了,前妻也已经搬家,你没钱付房租,就此沦为游民。

最近一个月常去的地方,是一家圆谷町的低级水商贩。

对吗?”

萤生敲了敲蓝牙耳机,“不要想着反驳,你那点破事儿在警方眼中完全就是透明的。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给他们装窃听器?明明我自信他们绝对发现不了破绽的。

没错,就是因为你哦。

当然,你身上也有一枚窃听器,不过它没法定位,还是要依靠警方来着。

板原桑,这样重要的事情,你为何要托付给那种人呢?你难道以为你们同为社会最底层,就会同病相怜吗?

太天真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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