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与往昔时那个怯懦的徐师锦所截然不同的姿态。

甚至是在北郊那处鬼蜮森森的堂屋之中都不曾展露出来的姿态。

这一刻的徐师锦,仿佛是演义小说之中的武林豪侠,在月光之下,等待着一场注定到来的,属于他自己的,充满宿命感的对决。

而若是仔细看去时,正是这条宽路,是从东郊的城市暗面通往市中心的必经之路,只要徐师成在城郊做完了事情,要折返回市中心。

这里,便是他的必经之地。

这里,便是徐师锦百般筹谋,为他选择的葬身之地!

每过一阵,都有着阴冷的寒风传递来呼啸呜咽的声音。

徐师锦仿佛修行了某种蓄势的秘传武学。

正是在这样寒风的呜咽之中,每一道风呼啸而过时,他那身形上勃发的孤傲气焰都愈发蓬勃,紧接着,若有若无的杀机从中酝酿了出来。

时间,便在徐师锦这样的蓄势状态之下,一点点的流逝了去。

夜风凛凛。

风凛凛。

凛凛。

……

良久时间过去,徐师锦不再维持着原本那酷酷的pose,在原地里,迎着寒风连续蹦蹦跳跳了好几下,活了活血之后,这才又晃了晃靠墙已经靠的十分僵硬的肩膀。

他皱着眉头看向城郊的方向。

等了这么久,却没有等来自己想要看到的身影。

徐师成人到底去哪儿了?

为这一夜的对决,为了让那个整日里高高在上的废物渣滓的脸上,展露出震惊、错愕、痛苦、悔恨的表情,徐师锦已经准备了太久太久,付出了太多太多。

甚至在多少个辗转反侧难眠的夜里,徐师锦都为了今日这一次的碰面,预设好了太多太多,杀人诛心,并且让自己极其痛快的话。

可事到如今,万事俱备,“东风”却死活不来了。

正百般思量着,忽地,徐师锦小臂的手环上面,猛然间有一道光幕弹出,那是一张看起来十分奇形怪状的树状图。

上面没有任何明晰的文字。

只有一道又一道绿色的圆点在树状图上罗列排布。

而在这一刻,忽地,那树状图最中心,最高的位置上显示的那枚绿色的圆点,忽然在一阵的接连闪烁之中,要逐渐变得黯灭了去,那颜色也有着从绿变红的趋势。

“死——了——?”

原地里,是徐师锦那不敢置信的神情。

但瞧着那一枚圆点的变化不曾停歇,其频率越来越快,甚至随着圆点的闪烁,某种暗红色的边缘色也闪烁在了光幕的边沿处。

不容徐师锦有太多的思索,他随即一翻手,取出了一枚看起来很老旧,似乎被人使用过许多次的手环,那手环只是捏在徐师锦的指尖,都仍旧在闪烁着呼吸灯。

紧接着,徐师锦将手环往自己另外一个手腕上一扣。

伴随着那呼吸灯在几个明灭之间,与徐师锦自身的呼吸频率共振调整,随即再看去时,那光幕上,明灭不定的圆点重新稳定了下来。

那翠绿的颜色高悬,仿佛是一派徐师成还活着的平和景象。

光幕上的变化终是停滞。

而原地里,徐师锦仍旧皱着眉头,用困惑不解的目光看向城郊的方向。

他想不明白,徐师成要用盘外招,到底是做了什么,竟然把自己的性命都陷了进去。

他为什么会死?他怎么会就这样死掉了?

他怎么能就这样死去!

这一刻,徐师锦有一种自己怀着一腔恨意,生生将一柄宝刀磨到吹毛断发,在其要向着自己的恨意源头斩去,刀出见血的时候。

那恨意的源头却先死了一步的落空感。

这一刀斩空。

人死不能复生,那自己这满腔的愤怒与仇恨又该如何宣泄?又该向谁去宣泄?

莫非是天意在捉弄人?

那种极度空乏的感触,在这一刻甚至在扭曲着徐师锦那无处宣泄的愤怒与仇恨情绪。

而且在他的面容变得越发狰狞起来的过程中。

徐师锦像是通过这接二连三的变故,从幽泉祭礼意外的失败,再到徐师成意外的死亡,终于感受到了些许,局面正在从他手中失控的感觉。

于是,下意识的,徐师锦翻出了玄机墨玉,好像要给谁打上一通电话一样。

可是紧接着,或许是那日在堂屋中,黑袍老者的话重新浮现在了徐师锦的心中。

又或许因为徐师成的意外死亡,让徐师锦已经对这局中除此之外的任何事情都浑没有了心气儿和在意之处。

无趣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于是,他遂转过身,扛起了墙边斜立着的战刀,朝着城中心的方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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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难得的一个周末,正安排在了比赛的间隙。

同样的安全屋内,地下那宽大的办公室内,岳含章和黄智姝对坐在U形沙发中。

这一次,熟悉的地点,却已经是黄智姝上门拜访岳含章。

“我连夜给你准备了几个惊喜。”

闻言,黄智姝将原本怀抱在胸前的一沓文件放在了桌面上。

而原地里,岳含章只漫不经心的撇过一眼,便看到了那一份份文件上密密麻麻的字迹排成的合同样式。

“哦?是什么惊喜?你先说,正巧,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份儿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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