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爷手下留情了,毕竟立威的目的是让场面变的可控,从而使自己掌握主动权,而不是一棒子打死。胡萝卜大棒的道理,她从小听了不知道多少遍,耳朵都长茧了。

再者,她和对方又没有死仇,下狠手属实没有必要。

现在来看,震慑效果刚刚好,挨打的蛮人只认拳头,知道出手的少年比他厉害,也不敢发作,灰溜溜地走了。

其他人在小少爷亮出银川商会的身份后,也纷纷变了脸色,当今帝国商界最耀眼的三驾马车,银川商会的大名谁人不知?

天下财富十斗,三驾马车便要占去其中八斗,而银川商会占三斗,另外两家合五斗。

要知道,另外两家中,就有大本营在京畿地区的皇家商会,看名字就知道,这是由帝国直接控制的组织,是官商!

能和官商三分天下的商会,能是什么简单角色?

所以,其他行商服软了……这种大腿抱着舔都来不及呢,怎么能够轻易得罪?

他们立刻表示服从安排,别说换房间,让他们睡荒野里也乐意,甚至还整出一句“四海之内皆兄弟”,看不得兄弟们受罪睡街上,说完还行动上了,卷了铺盖就要往镇外走,这一通操作直接给驿馆的人整不会了。

不是,你们啥时候这么通情达理了?

连四海皆兄弟都整上了,跟谁俩呢,刚才的楞劲哪去了??

傻眼归傻眼,驿馆也不能真让这伙人睡野外,万一半夜被狼叼了去,他们没法向上头交代呀。

于是把他们劝回来又花了不少功夫……

这场面太魔幻了,小五在外围看的目瞪口呆:“咕,不愧是商人家的孩子,交涉能力太变态了。”

真就快刀斩乱麻,解决的太迅速了,一进一出,前后不到几分钟。

“走吧,糖水铺子要关门了。”小少爷大方握住小五的手,牵着他脱离这片混乱之地,把那群行商劝回来这种事,浪费不着她的时间。

这一刻,她只想快点跟身边的少年享受难得的闲暇时光。

“老板,两碗番薯糖水,一份绿豆糕,一份烧仙草。”

……

清凉甘甜的糖水,为旅途增添了一抹亮色。

……进展,本该是这样才对。

然而真实的情况却是,望着某人啜饮一口后两眼放光,然后桌上越摞越高的空碗,小少爷的心里顿时生出一种牛嚼牡丹的煞兴感。

“呐,你就不能吃的斯文点?”银双单手扶额,感受到周围零散食客的指指点点,如今哪还有一点打卡地方特色的情致……她只想快点回去睡一觉,忘掉今晚的噩梦。

“呼噜呼噜”

“……你咋喝个糖水还能发出吸溜面条的动静啊!”小少爷简直哭笑不得,差点被逗的发出猪叫。

回到驿馆,房间已经分配好了,载客马车上的车夫和护卫主动要求在车上过夜,给乘客腾位子,因此虽然拥挤些,但好歹所有人都有房间,可以不用顾虑野外的危险,好好睡个囫囵觉。

小五的房间住了三个人:他、小少爷、金焱。

因为男装示人的关系,外加他们是一起来的,驿馆的官吏想当然的将小少爷分配到了这个全是男人的房间。

当小少爷问清自己睡哪之后,脸色直接黑了,她当时巨想大喊一声“老子是女的”,迅速换一间屋睡。

可惜她不能,也不敢这么做。

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她必须以“银双”的身份活下去。计划……决不能乱!

回房间的路上,小少爷一直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小银,你还好吗,脸色有点糟糕呀。”

银双:(⊙?⊙)

小五看的直嘬牙花子,这是人麻了!

推门进屋,金焱已经睡下了,屋里陈设很简单,大件就两张床,靠墙摆着,中间留了一条过道通着窗户,其余就是一些床头柜、椅子、洗手盆架之类的东西。

金焱侧身朝墙,一人直接占了一张床,小少爷进门后,打量半天,也没找到能让自己钻进去的空隙。

主要这是张单人床,金焱解放修为,恢复青年的体貌后,躯干修长,这张床都有点容不下他,怎么可能再塞一个人进去,哪怕银双比同龄的少年还要显得娇小些也不行。

无奈,她将目光投向另一张单人床,又瞄了一眼小白毛,眼中闪过一丝蔫坏的光:“要不……咱们猜拳,谁赢了谁睡这张床如何?”

不用想,她要当老六,出千赢下猜拳。

结果令她万万没想到的一幕出现了,少年纤细美好的上半身,居然毫无征兆的呈现在她的眼前……

“你——!”小少爷差点疯了:“你脱衣服干嘛???!”

少年并不在意她的视线,只是走到洗手架上的水盆边,用蘸水毛巾擦拭一遍身体,听到银双明明很气、却为了不吵到金焱,不得不压得极低的声音后,用口型回道:“我在擦洗身体。”

“我没瞎!”小少爷羞愤转过头去,简直没眼看了。

少年清洗完走过来,把仅有的那条毛巾搭在小少爷肩上,在其耳边小声说道:“赶路这些天了,舟车劳顿的,一直没机会清洗一下,身上都臭了。你也别矫情了,就算是小仙女,这会儿身上也该有味了。”

说完,小五嗖的一下钻被窝了,而后刷刷刷,扔出外穿的脏衣脏裤,睡在了最里面。

床上有两个枕头,被子也是两床,可能准备这间房的驿馆人员默认有人会打地铺,提前备下的。

不过这个蛋疼的布置……小少爷瞥一眼就知道,这是金焱搞的鬼。

他们两个还小,十二岁的少年本来就占不满这张床,两人的体型在同龄人中又比较瘦,都不怎么占地方,并排睡也能睡开了。

“唉”银双心里苦啊。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好不容易有软乎乎的床可以睡,她怎么可能再去睡又硬又凉的地板。

月光如水,洒进屋里,在那银辉的照耀下,少女的胴体若隐若现,明明不是热气蒸腾的澡堂,可象牙白上残留的水珠与月光却奇迹般的折射出了雾气般的景象,好比晨间的山岚,又好似用一句海市蜃楼就能解释一样。

小五在梦中闻到了淡淡的药草香。

“真是的,这个令人无语的家伙。”初春夜里的凉水澡果然还是刺激过头了,钻进被窝后,盯着少年后脑的白发,银双裹紧被子,呼出一口白气,在心里偷着乐道。

……

深夜,小家伙们都睡着了。

对面床上,原本熟睡的青年突然翻过身来,看着自家大小姐手中紧攥的衣角,露出欣慰的姨母笑:“年轻真好。”

……

从红水镇离开后,往后的路就是一马平川,再无危险可言,远行的旅人和队伍到了这里,意味着人已经在安全区里了。

修整过的官道走的格外平稳,可以说是晕车客的福音,纵使是板车拉块布改造的简陋车体,一路下来也不会颠簸。

就算没有豪华马车的软座,有的只是自备的小板凳,或干脆席地而坐,到了这片路段,大家伙的屁股众生平等,不存在硌得慌的问题。你坐一天车,软座也照样硌得慌。

虽然还在大荒中,但这段路已是大荒的边缘,盘踞的土匪都被官军荡清了,各镇还有修行者驻扎,防备恶兽下山吃人。

出发后的第十二天,一座比红水镇还要繁华的城镇,出现在路的尽头。

逐鹿之行的最后一站,章平,终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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