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子!本督当初还道你来我军中是为镀金,没想到第一次上战场,便如此勇猛,我大明军中后继有人。”王骥拍着沈言的肩膀大笑道。
听着王骥的夸奖,沈言尴尬的笑了笑。
沈言本来看着周围明军都走的差不多了,正想着洗完身子便也回去早些休息,没想到刚一上岸,肩膀便被一只大手突然盖了上来。
沈言猛地回头,便看到一个面色略微发黑,留着一丛大白胡子,全身一丝不挂的老头正一脸笑眯眯的对着自己。
这……这不是王督师吗?
沈言僵硬的笑了一声,说道:“伯……伯爷好兴致,也来此处洗身子?”
王骥看着沈言这羞涩的表情,哈哈大笑,将那只大手从沈言白嫩的肩膀上拿开,调侃道:“怎么?不是老夫,还能是一个小娘子不成?”
“这为老不尊的老头,亏你还是全军总督,大明伯爵。”沈言暗道。
王骥“哗啦”一声,从江中霍然站起,一屁股便坐到了沈言的内衫上,随后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一处空地,示意沈言也坐过来。
沈言无奈,尽力控制着自己的眼睛不看那王骥光溜溜的身子,小心的走到王骥身旁,看着岸上那些细小尖锐的石子,沈言的嘴角抽了抽,这要是坐下去,屁股不得直接大出血?
沈言不动声色的将他的靴子挪到王骥旁边,这才敢安心的将屁股放下去。
王骥捋着颌下花白的大胡子,眯着眼,远远眺望着远处的军帐。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王骥叹息喃喃道。
沈言闻言惊讶的朝旁边的王骥看去,这王骥垂垂老矣,竟还有此等伤怀之情?
感受到沈言疑惑的目光,王骥微微笑道:“很奇怪吧,呵呵,你以为老夫只是粗鲁的武夫?想当初,老夫也是一介书生……昔年先帝在位时,得先帝信任,老夫受任兵部尚书,世事无常啊……
老夫当年于捕鱼儿海一战成名,与平西侯一起杀得鞑靼人丢盔卸甲,横尸遍野,痛快!
如今却为个区区麓川宣慰司而焦头烂额”,王骥重重一拳砸到地上,愤愤的说道:“我大明多少好儿郎,尽皆战死于此,这可都是我大明精锐啊!钱财粮草,折损于此不计百万!该杀!”
沈言盯着正一脸愤恨的王骥,心中无限感慨。自己虽然并非是这大明本地人,但来此数年的时间,他对于上一世的记忆已渐渐变得模糊,在他的内心深处,已经将自己当成了明人。
但与真正的明人不同的是,沈言仍保留由有来自上一世的人文关怀之心。一将功成万骨枯,沈言做不到,他在乎的,是天下百姓,人人安居乐业,生活在大治之世之中。
尽管沈言深知,在古代社会中,真正的安居乐业,真正的大治之世,受限于生产力低下,社会制度落后,也许并不能真正做到,尤其是这大明中期,朝堂败坏,百姓生活困苦不堪。
沈言唯一能做的,便是让天下百姓的日子,因为他这一只误入大明的小蝴蝶而变得不一样,仅此而已。
便是如此,当听到王骥吟的这句诗时,沈言才会楞了楞神,他没想到位高权重,身份尊贵的王骥竟然也会有如此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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