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认识?”
沈菲和余欣柔两个几乎是同时问出这个问题,沈静澜只觉得有两股音波同时灌入耳中,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自己该看谁。
“沈菲是你妹妹吗?”
沈静澜冲着余欣柔点点头,她一把拉过身边的沈菲,将她和自己贴在一起:“堂妹,沈菲是我叔叔的女儿,我俩长得像么?”
“你俩要是长得像的话就出大问题了好吧。”余欣柔小声吐槽了一句,但实际上,沈菲的眉眼和沈静澜还真有几分相似,虽不如沈静澜那般五官精致协调,但可以预见,沈菲未来也会是和沈静澜一样的美人胚子。
“姐,你认识余老师吗?”沈菲抬头看着沈静澜的脸,表情诧异。
“是啊,余欣柔是我高中同学,我们俩一个班的。”沈静澜说着说着,视线便挪回了余欣柔身上,她的表情中带着一种和老友重逢的欣喜,“你现在在这里教书啊?”
余欣柔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尖,这里没有镜子,但她却仿佛从每一个人的瞳孔中看清了自己的倒影,尤其是,沈静澜的瞳孔。
在认出沈静澜的那一刻,余欣柔是有些想逃避的,沈静澜和高中几乎没什么变化,依旧光彩夺目,美艳动人,如果说,高中时期的孩子都是花朵的话,那沈静澜就是花园里最亮眼的那朵玫瑰。
时隔几年,玫瑰依旧是玫瑰,但寻常的花朵,是不是已经退化为野草了呢?
“想不到哎,我以为余老师比堂姐你da......呀!陈修你有病啊戳我腰干嘛?!”
陈修对着沈菲翻了个白眼,在沈菲没有口无遮拦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漏出去之前,他叫停了这场“叙旧大会”,不仅仅是因为害怕沈菲说一些刺痛余欣柔自尊心的话,更主要的是眼下的情况,要叙旧还嫌太早。
“静澜姐,先带她们出去这里吧?”一旁的袁小希小声地提醒道,四周的温度越来越低了,深邃的黑暗也越变越浓,走廊的灯在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时候已经全部熄灭了,幽幽的低语声回荡在走廊里。
方才还有人在说话,几个人都没有注意到这种窃窃私语般的细微响动,但现在安静下来之后,那种断断续续的低语声变得清晰无比。
“黄岩岗是不是贱啊,天天管这管那的,烦不烦啊?”
“刘晓他妈的一天天在那装什么装啊?”
“江晚晚那个贱人一天天的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看着就讨厌。”
“哎,你听说了么?那两个人啊周末去开房了,可不是嘛,真是不要脸。”
“曹宇阳怎么不去死?”
“抢我钱的那个人能不能出门被车撞死啊?”
“这群学生到底能不能教了,一个个蠢得像猪一样,死了算了。”
“一天天的话也不听,管也不能管,我拿这么点工资还真当我是来伺候人的啊?”
“沈菲你一天天的跟我作对有意思吗?”楚河就是被你害死的吧?杀人犯!”
每个人都清楚地听到了空气中飘散的声音,那些声音有的年轻,有的听起来稍微有了些年纪,有的听起来低沉怨毒,有的尖锐刻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空气中凝结出了一根针刺入在场所有人的耳膜,让人感觉到耳郭中有一股难以捕捉的刺痛,似乎刺伤了耳膜将疼痛融入血液之中,最终传递到心脏。
仿佛要让人心脏迸裂的压抑感。
但是没有人想要讨论空气中的咒骂声,准确地说,所有人都屏息退进了身边的教室内。
当他们退入教室,将门关上的那一刻,走廊响起了一种哀嚎般的尖叫声,沈菲从来没有听过那样的哀鸣声,那种让人耳膜生疼的尖叫声如同一辆呼啸行驶的列车横冲直撞地穿过走廊,而紧随着“列车”而来的是那叫声的真面目——交错纠缠的,化为一体的漆黑。
成群的祸妖以不同的样子轮番出现,浩浩荡荡的队伍伴随着刺耳的尖叫声从窗外掠过。
袁小希刚做监灵官不久,她还从未见过数量这么夸张的祸妖同时出现。实际上,就连沈静澜也没有见过这么大数量的祸妖,这宛如百鬼夜行般的架势让沈静澜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虽说监灵官们早就已经明白所谓的“祸不单行”的道理,大多数时候,祸妖都不会只有一只,对抗复数的祸妖才是监灵官工作中的常态。而且像是学校、医院这样的地方又极其容易滋生负面情绪,人们往往容易在心中暗自诅咒,这样的环境,最容易滋生出祸妖。
但是让沈静澜难以理解的是,这么大量的祸妖,为什么督灵司对十三中一点反应都没有?难不成督灵司的监测系统对这个学校“网开一面”了?
沈静澜想不通,留给她思考的时间并不多,现在当务之急是把沈菲她们一行人送出去。
屋外,那成群的祸妖所产生的动静已经渐渐远去了。沈静澜站起身,刚想招呼身后的几人出去,但只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啪——”的声音。
袁小希呆在原地,陈修有些无奈地扶住额头。
沈菲的眼睛有些红,但她的表情却很狰狞,那明显是被愤怒所驱使的表情,她的五官纠缠在一起,右手的手掌正悬置于半空中,她的右手刚刚结结实实地落在了余欣柔的脸上,那一巴掌用的力气极大,余欣柔显然没想到一个高中女生能有这么大的力气,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
“沈菲?!”见沈菲似乎还想要扑上去,沈静澜赶忙出言呵止,但沈菲似乎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她不顾沈静澜的阻拦,扑向余欣柔。
“你在背地里跟多少人说过那些话?!啊?!”沈菲抬起拳头,喉咙中发出的低吼声就如同野兽的嘶吼一般,余欣柔被吓懵了,她只是抱着头,口中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
沈菲见余欣柔不回答,心中的怒火又旺了几分,举起的拳头刚要砸下,便被一只手拦住,那只手将她一把拉了起来,随即沈菲便感觉到自己的脸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感。
刚刚的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沈菲还没感觉到疼的时候,沈静澜已经松开了抓住她的手,虽说反应慢了一拍,但沈菲很确定,自己被打了。
“你......”
“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沈静澜的声音冷了几分,她长叹了一口气,“你如果冷静不下来的话,我们没法从这里出去。”
袁小希站在一边看着这一幕,她想上前说点什么,但当她的视线接触到沈静澜的目光的时候,她还是选择了乖乖地闭嘴。
沈静澜的眼神并不生气,袁小希从她的视线中感受到的,反倒是焦虑和紧张。
“咳咳。”袁小希轻咳了两声,“我们还是想办法从这里出去吧。其他的事情之后再说。”
袁小希快步走向倒在地上的余欣柔,向着她伸出手:“如果有什么矛盾有什么误会的话,也得先保证活命不是嘛?”
“我和小希先把你们送去办公楼西侧的电梯。”沈静澜没再多说什么,率先一步拉开门走出教室,在确认了四下已经没有什么危险了之后,她才招呼教室里的几人出来。
原先聚集在五层的身穿红色校服的人体模型们不知去了何处,或许是那些祸妖经过的时候把他们也给赶跑了。这对沈静澜一行人倒是件好事,现在整个五楼都空荡荡的,而五楼也直接连通了办公楼,趁这个机会一口气跑到办公楼西侧的电梯,等出了这个诡异的环境,再想办法向督灵司请求支援。
就是不知道出了这个奇怪的地方之后,手机能不能恢复信号了。
【天海市·林湾雅居15号楼1305】
如果说沈静澜和袁小希离开的时候,这栋凶宅还算得上是干净整洁,那此时此刻这间屋子就宛如刚刚经历过台风过境,那些家具们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虽说没有缺胳膊断腿,但每个家具身上都贴上了镇压用的符咒。
蓝色的光点在姜厌舟的指尖散去,他在墙角的位置蹲下,此时的墙角已经蹲了另一个人了,源明初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站在那里,左手按着那只青蛙玩偶的脑袋,也不用力按压,也不揉捏,但就是这样,却也让那只青蛙一动都不敢动。
这两个人一进屋,只是出声喊了一句:“醒醒,有事情问你们。”当那些家具们活动起来并朝着他们展开攻势的时候,这两人二话没说,一顿乒铃哐啷便开始打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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