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光漫天。
他就站在星空月夜下。
一人一剑。
醒目耀眼。
整片天地仿佛都只剩此一人。
风突兀更急,不在低咽,声声如奏狂歌。
叶归来没有一丝胆怯,即便来人不少,个个张弓搭箭,他也依然一脸平静。
能咬死狮王的,岂会是一群草狗?
叶归来冷冷一晒,露出的笑意分外讥诮。
十年苦修,无分日夜的积势练剑,他已有足够自信,能直面江湖上的任何械斗搏杀,迎接任何的风吹雨打。
人一旦有了本事,胆气都会很足。
此时此刻,他提剑的手,稳逾山峦。
急风掠过。
荡起他一身粗布麻衣猎猎作响,单薄衣衫被刮的紧贴胸腹,露出他强健的体魄轮廓。
额前垂落的两缕龙须,在风中如舞龙蛇。
任谁见了都不得不承认,此人年纪虽不大,却已是一个昂藏有力胆气如豪的好汉。
如果说常年积势锻炼了他的心性,由外入内的剑功精要则锤炼了他的体魄,他才仅仅十七岁,已长成一具高大的身躯,坚实的筋肉。
他或许不够潇洒风流,但已独具男儿气概。
高挺的鼻梁,如刀的眉眼,面目如山岳般硬朗分明,无不充斥着男儿的英风。
人群已近。
已至五十步外。
叶归来慢提左手,剑横于胸。右手已握剑柄。
他在拔剑,拔剑的却非右手。
呛!
左手一拨,剑鞘已如劲矢射出。
这一动,陡使弦惊。
三四十道箭矢轰然脱手。
叶归来挺剑一挥,长剑映月,光华夺目。
出手即现绝式。
面对如此密集的箭雨,也唯有这一招最为适宜。
箭矢射出之际,下方破庙忽有两道疾风般的身影急掠而出。
岳不群、宁中则。
他们无愧是多年老江湖,善能见机。心知无论射箭之人箭术何等高妙,一箭射出,总归要再次取箭,再次搭箭张弓。而这,就是他们反攻的时机。
箭术善远袭,一旦教人欺身贴近,威慑力径去九分。五十步距离不近,可对江湖中人而言,也只几个起落的距离。
若身负绝顶身法,甚至一个起落,便能掠至。
岳不群二人虽无如此身法,可凭借强劲的内功造诣,亦只须两个起落左右。
他们第二个纵跃时,那方已开始搭箭,但他们两方间却还相隔二十米左右的距离。
纵然岳不群身负紫霞神功,真气远比寻常武学凝炼,可他也做不到劲发于二十米之外,使掌力破空毙敌、剑气杀人。
宁中则更加不行。
眼见那方即将搭箭张弓,这两位却突然左手凌空一撒,射出无数寒星。
原是他二人掠出破庙前,顺手各抓的一把碎石瓦片,当下使来正好见功。
碎石撒开又快又急,倏忽即至。那方弓弦方开,陡见寒星漫天,不觉一惊,顾不上继续拉弓射箭,忙把手一松,顿足飞身后撤。
如此紧要关头,一群人竟丝毫未乱,以一种仰身后跌身法,有序退避。
只此一手,便已不难看出,这些人都是利落机敏的好手。至少有十年以上的武学功底,放在任何一个门派都堪当精英弟子之列。
不过,面对岳不群、宁中则这等有数的高手,一旦失去了弓箭威慑,这干人等也并无多大威胁。
庙顶上,叶归来横行六剑绝式,镇住劲矢射势,挥剑气斩尽箭矢时,宁、岳二人已舍身杀入人群。
叶归来持剑立在庙顶,他目光四下倾巡,并未即刻前去援手。
明目张胆的袭击他并不担心,就怕这袭击是有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诸位师弟小心戒备。”
一语方出,陡觉后方一寒,数道凌厉的气机甫现身后。
他甚至来不及回眸,反手就撩出一道剑气。
砰砰砰。
声若金铁交击。
叶归来惊急转身,却见数截箭杆从空掉在庙顶。
幸是他举手投足都有剑劲迸发,换作旁人面对如此袭击,恐要吃个大亏。
“还有暗箭,护好自身。”
叶归来大吼一声。
嗖嗖。
三条箭矢飞射,上映月光,箭头如生白芒。
叶归来终于看清,那庙后方百步以外的一座高岗上,立着一个人。
手持强弓,一身黑衣,保持着射箭姿势。
叶归来挺剑接下三箭,感受到箭矢上浑厚的力道,不由暗赞了一声“好功力”。
从百步之外射来的箭矢竟有如此强猛的力道,足可看出那人膂力之强,内功之深。
寻常江湖人士绝难企及。
像弓箭之内的武器,朝廷一贯严查、严打,不许私造。此次偷袭之人尽携弓箭,又可察见他们背后的势力,也不是一般之大。
叶归来接下三箭,未露轻松之色,心中突然警兆更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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