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数天,练武坪喧嚣不谢。

一个个华山弟子挥汗如雨。

几乎每隔一时半刻,就能听到叶归来的怒吼、冷漠苛刻的声音。

他的严苛已教所有人感到害怕。

二十九名字华山弟子,找不出任何一人,没被罚过。

就连掌门独生女,也因某天练了五个时辰未让休息,闹着要罢工,被点了穴道,丟在练武坪站了一天一夜,饿了一天一夜。

那一夜大雨磅礴,任凭令狐冲等人如何哀求,他也没有半句松口。

第二天解开穴道,岳灵珊已站立不稳,面色苍白的倒在了地上。可叶归来仍没有饶手放过她,运功帮她把体内寒气逼出,又开始逼着她练剑。

在雨中陪着站了一夜的令狐冲,满眼心疼,也愣是没敢说一句求情的话。

他已知道就算自己说破嘴皮,给叶归来跪下也不会有任何作用,反而还要连累其他师兄弟。

所有人都知道,自家这位师兄、弟是真得铁面无情,下手狠,心也狠。又严苛又不讲道理,一人犯错,全员都要跟着受罚。

一个个时常被整治的连说句话的力气都没有。

现在,叶归来已不再怒吼,但只要瞪一瞪眼,冷一冷脸,就教所有人噤若寒蝉。面对他比面对向来严厉的师长岳不群,更教人害怕。

以前受罚,还有师娘宁中则说情,用不了多久,责骂几句便被放过,可现在那是真没有半点侥幸的可能。

年纪最小的舒奇,都已不知哭了多少次。

只用了七天,所有人都变得老实,即便心里有再多愤懑,也不敢表现出来。

练武坪。

仍是练武坪。

二十九名弟子举着剑双目盯着剑尖,一动不动。

叶归来坐在椅上,他面前是一条长案,案上的茶壶冒着腾腾热气。一本书摊开了一半,叶归来的目光落在书上。

他看着书,嘴上却不紧不慢说道:“习剑之人,必正其心。心不正、不诚,剑法必然难精。我叫你们眼盯剑尖,是教你们收摄杂念,做到专心致志。什么时候你们握剑时能做到心外无物,唯有剑存,那便也不用再站。”

“倘若仍觉得浑身发痒,好似有无数虫蚁爬过,忍不住想抓挠止痒,只能说明你们还远未练到家。”

“这法子瞧着简单,却是一等一的好用。我当年练剑,便全赖此法降伏杂念。”

叶归来抬起头,目光如电一般落在最前方的令狐冲身上。

令狐冲未动,面上却早已大汗淋漓,发稍也挂满汗珠。

时不时如坠珠溅落。

“师兄向来坐立不住,这简单的法子,对喜静之人不难,对你恐是十分折磨,难以忍受。以你的内功修为,不摇不动站上一天一夜本也不难,现在尚止一个时辰,你便成这般模样,忍得很是辛苦吧?”

令狐冲张了张口,道:“师弟…所言极是。我……只觉浑身上下…好似有万蚁攀爬,痒麻的实在受不了。”

叶归来淡淡一笑,移目向施戴子道:“五师弟你觉得呢?”

施戴子手、眼没有一丝动作,只张了张口道:“小弟觉得还好,心里平静,好似要将什么都给忘了,心里只存剑尖。”

“很好,很好。”

叶归来笑道:“你性喜安静,只要静得下心,这法子对你本也不难。你今用神至此,想必降伏杂念已是不远。待你不日功成,再练剑招,定可一日千里。”

“全赖师兄妙法,小弟感激不尽。”施戴子露出笑意道。

叶归来脸色的笑容忽然没了,冷冷道:“你手上握剑,眼里望剑,尚可因我一言而心喜,看来我把话说得过早了。”

施戴子闻言,眉头一抖,脸上的笑意霎时消失。

只听叶归来又道:“心如止水,方能不起波澜,想必你们也听过不是帆动,不是风动,唯心动的道理。学这法子任你们再能忍受,也毫无意义,越忍越难受,离功成越远。唯有“忘”,方能登堂入境。”

“忘却外物,心如止水,外物不生,剑随心动。”

“忘可入门,唯“彻忘”方可大成。”

人群中忽响起一道女声问道:“不知三师兄达到彻忘了么?”

说话之人是岳灵珊。

她也如施戴子一样,眼里紧盯剑尖,并无动摇,只张了张口。

叶归来摇摇头道:“尚未。”

“所以我也在练,你们盯剑尖,我在看书,都是为了忘却外物,让自己沉迷进去。”

叶归来暗叹了口气,自己前世所带来的杂念属实太多,心境时不时便会退转。当日一见曲阳被捉、东方不败的葵花神功,异念、好奇心大盛,战斗之中亦起杂念,便因如此。

唯有自己独处之时,手上握剑方能偶尔达到古井无波,心如止水的心境,但仍难以稳固,易为外物所动,实则是连“忘”都不能全功,更别提“彻忘”。

众人一听此言,都忍不住面露异色,连你这位功夫如此了得,自己想出法子的人,都未能完全彻忘,自己等人岂非更不可能?

却又听叶归来道:“你们莫要灰心,我之所以无法彻忘,只因杂念比你们更多,倒不是这法子难以练成。心思越纯,经历的世事越少,反而更容易降伏其心。”

“莫要多想,只要能入门,已足以教你们获益万千,坚持练便是,总有功成之日。”

他又将目光放在令狐冲身上道:“尤以令狐师兄为最,我最近正想一门新的剑功,乃是酒中的道理,讲究形醉意不醉,极为要求性功心境的功夫。倘若你能将这法子早日入门,日后这门功夫便可传你。”

令狐冲听得惊喜、疑惑。

酒中道理还能悟出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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