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徐云天倒是想有人能代替自己来管安工,可是这烂摊子谁都不想接。
最关键的是,他也就只能动动嘴皮子,财、权他哪个都不沾,强制力完全没有,所谓去管也只能是形式上的努力,起不到真正的作用。
就这样又折腾了一段时间,曾经便宜可培养的安工越发不香了,不少安工不堪忍受营地混乱肮脏和被花臂大佬压榨的险恶环境不辞而别。
而且,其中离开的一些老安工还是经过各个班组长大力培养的半技术工人。
在自然流失和连续清退问题工人后,安工营地的态势虽然暂时变好了点,不过很快又陷入了安工少了又招工--》招工来环境恶劣--》安工离开--》又招工的恶性循环中。
究其原因,除了安工固有的受教育程度低,文化上领到整月工资后,人就玩失踪的先天不足外;还与中国人低劣的管理水平有关,说得直白一点,称为管理水平低劣那都是抬举了,可以说是几乎没在管。
除了供给安工基本生活物资外,就是让他们自生自灭罢了。
一开始,徐云天很讨厌安工那种一领到月工资,两三天内就全部花光的风气。
后来他自己也想通了:这是一个人民平均寿命45岁的国家,这些来干活的安工大概在16-52岁的年龄段,就算是活到20岁,也已是人生半百了。
储蓄?明天也许自己就噶了,为何要储蓄?
更别提那些活到四五十岁的安工,他们稳稳地血赚了。
既然如此,何不活得放纵一点?
既然不一定有能活到十几年后的寿命,为什么要担心十几年后会致自己于死地的酒精肝、艾滋病呢?
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徐云天也分析了关于安工管理的问题:
首先是领导们没有要管理好安工的意识,而是只满足于“给这些老黑吃饱穿暖就不用多操心了”。
安工营地又脏又臭,未见其地,先闻其味。
让徐云天联想到了游戏《王权》里的地精营地,连中国人营地的老鼠窝卫生条件都比他们强,平时几乎没有中国人尤其是领导们愿意接近。
可是,安工也是人,按照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满足温饱只能算是最低层次的需求而已。
其次,整个总包单位以及包括各个分包队项目部都没有专业专职的葡语翻译人才。
跟安工交流基本就靠几个临时抱佛脚学的葡语单词,表面上指挥干活确实是够了;实质上,就算安工当面说要刀了你、抢劫你、偷你东西,你也听不懂。
安工也许缺乏教育但并不是傻子,如果让他们长期意识到中国人对于他们的语言一无所知,再来几个不安分分子的煽动,暗流涌动只是时间问题。
这样的事并不稀奇,徐云天听说有些中国人开办的砂场里,因为中国人听不懂稍复杂的葡语,一些坏安工与外面的劫匪里应外合通风报信,把砂场中国人的财物洗劫了个干干净净。
其三,国人对于安工或明或暗的态度其实是瞧不起和轻视的。
这一点倒很像八国联军来华时,对清朝军民的普遍态度。
“老黑”、“黑鬼”、“乌样”等各种贬义词常挂嘴边,安工虽然一时听不懂,跟国人相处久了也能从说这种话时的中国人神态中察觉一二。
再叠加上中国人工资比安工高得多的因素,中安工人间隔阂可说是肉眼可见的不断扩大,如此一来,让管理安工更是难上加难。
不过,据说要有好消息了,总包单位不知从哪找了一个会说英语的当地人杰西,由他代为管理各分包队的安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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