峦起外院,典雅的书房内,高大老者正在案前徐徐而书,足有拇指粗细的短锋斗笔,在纸上肆意挥洒,笔酣墨饱,如走龙蛇。

突然,高大老者笔尖一顿,目光转向案上的红丝砚,只见砚内平滑如镜的墨液表面,激起了一道浅浅涟漪。

高大老者面色一沉,化作一道铜钟色遁光,瞬间消失在了书房里,独留纸上“劍”字的最后一笔,悬而未绝!

……

铜钟色遁光由远而近,疾速飙来,落于群山之间。

高大老者的身影,出现在一大片崩碎的山石前,神情凝重,盯着一地碎石,沉默不语,忽见他袖袍一鼓,强横气息透体而出,深深渗入地底之中。

片刻后,高大老者眼中划过一丝疑惑,皱起了眉,忽又摇了摇头,似乎一无所获。

随即,高大老者的身影再次消失,再见他时,已在数里之外,高大老者只在原地停留一瞬,接着便又消失……

方圆百里的各个角落,高大老者的身影频频出现,又频频消失,像是在刻意探寻什么。

只可惜,直到最后,高大老者离开之时,紧紧皱着的双眉也始终未能解开。

……

……

九环洞中,四人险死还生,惊魂未甫。

“彪师兄,还有没有别的路?是你带我们来的,你可一定要带我们回去!”鲍滓沏脸色苍白,额头滑落豆大汗珠,语气急切道。

“鲍师弟,先别着急,让我看看。”

彪行深吸一口气,稍稍平稳了一下呼吸,在地震中侥幸逃脱性命,还没来得及彻底缓口气,却又要操劳于之后的生计。

彪行拿出羊皮地图,顺着地图上的一根根线条,仔细搜索,时而闭上眼睛,结合回忆,在脑海中构建出一幅九环洞的立体投影,只是他们如今处在洞中较为深入的位置,之前从未来过,而且来时的路已被切断,他们必须找到一条全新的道路才能回去。

此非易事!

苦思半晌,彪行额上布满细密汗珠,长吐一口气,说道:“我好像找到了一条路,可以回去。”

“好,好,彪师兄果然可靠!”听到彪行这么说,鲍滓沏眼中顿时有了亮色。

“有路回去就好!彪师兄,里面装的是从地蛇身上采集的一些材料,地震来得突然,只取了蛇胆和部分蛇皮。”曹结缕脸上露出笑容,递给彪行一个布袋。

彪行点点头,将布袋收下,放进包袱,随后在地上摊开地图,比划起来,“接下来,我们要先穿过眼前的这个洞窟,然后左转进入一条隧道,再右转……”

“哦,对了,程师弟,那怪物还潜伏在此处吗?”

讲解完路线,彪行抬起头,神情凝重,看向程风游。

如今他认可的不仅是程风游的强悍实力,更有感知危险的宝贵能力。据说,能够感应周围环境的未知危险,是道心修为深厚到了一定程度后的隐性神通,真不知程师弟是如何做到的?

不过,彪行并不打算探根究底,而是选择毫无保留的相信,完全信任程风游的本领。

“嗯,我隐隐感觉到有危险存在,和之前的感觉差不多,那怪物应该还潜伏在我们四周。”

程风游实话回答,他之前未发一言,其实是在小心警戒,为众人护持。

鲍滓沏闻言脸色一变,眼神戚戚道:“那怪物居然还在?!以那怪物的偷袭本领,我们岂不是很危险?”

“所以,我们决不能分开,不要让怪物找到机会偷袭。我们四人联手之下,那怪物也极为忌惮,不会轻举妄动。”程风游目光沉静地说道。

“没错,只要我们齐心合力,就一定能闯出去。”彪行攥起拳头,打气道。

“走吧。”

四人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围成一个小圈子,警戒十足地往洞窟中央走去。

“地髓!”

经过洞窟中央的巨大石笋时,鲍滓沏一脸惊喜,高声呼喊道,“地髓还在,不采白不采!”

“你们替我看着,我去采地髓。”

鲍滓沏满眼放光,两三步跑到石笋旁,蹲下身子,盛取地髓。

“鲍师弟还真的是……”

彪行无奈苦笑,心中暗忖:“鲍师弟情绪如此易变,大起大落,不是件好事。困境之中,最忌情绪起起伏伏,不然心神容易散乱,甚至崩溃。只是眼下这种时候,我不好再妄加评判,否则适得其反,更加坏事……”

和彪行一样,看到鲍滓沏的举动,程风游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

鲍滓沏一连装了三个玉瓶,终于将地髓盛尽,随后眼神不舍地盯着三瓶地髓,又望向彪行,谄媚一笑道:“彪师兄要在前面领路,任重道远,这些地髓不如就交由我来保管,省得师兄还要花费心思看顾。”

彪行微微一怔,没来得及开口,曹结缕就抢着说道:“你算个什么东西?这一路,忙没帮上,后腿倒没少拖,我忍你很久了。贪生怕死,好逸恶劳,真当我们没脾气?大家受彪师兄相邀,结伙出来探险,收获理应是大家的,东西理应放在彪师兄那里,回去之后再按劳分配!你难道想独吞吗?”

鲍滓沏闻言,面色霎黑,唯唯诺诺道:“彪师兄,你别听他胡说,我哪敢独吞,再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呐。我只是想为师兄分忧而已……再说曹师弟,你做了何等贡献,有资格说我?我尚有心为师兄分忧,你呢?”

曹结缕气得脸色铁青,颤抖着吐出三个字:“你…无耻!”

“好了好了。”彪行止住二人,“我知道大家都心中烦躁,但还是少说两句为好,省些力气,回去的路还长着呢。鲍师弟既然有心,地髓就由你保管,我们继续上路,不要耽搁了行程。”

听到彪行这么说,鲍滓沏和曹结缕也就各自偃旗息鼓,四人继续上路,不过队伍的气氛,却在无形中沉闷了不少。

……

数个时辰过去,四人一阵辗转,好不容易才到达彪行口中,能够连通九环洞某条支脉的洞道隘口,结果发现此处隘口也已被地震震塌,落石严严实实地堵住了洞道,不留一丝缝隙,根本无法通过。

四人顿感失望透顶,心中焦急更甚。

被困在九环洞中,任你修为多高,找不到出路,迟早也是个死!

更何况以众人的修为,连结丹都未到,自然做不到不食五谷,带来的干粮已经消耗过半,剩下的不够七日之用。

“怎会这样,费尽千辛万苦,却只找到一条死路。怎么办,怎么办……”

鲍滓沏一脸颓然,瘫坐在地,双眼呆滞无神。

“彪师兄,你再找找,还有没有其它的路能够回去?”

鲍滓沏忽又起身,双手紧紧攥住衣角,越攥越紧,如同行将溺水之人,紧紧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不肯放松,而他的双眼,则死死盯住彪行手中的羊皮地图,仿佛那里就是出口似的。

“容我再想想。”

彪行抚着额头,神色也有些萎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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