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届峦起外院年末岁试,名次如下,魁首章名飒,榜眼程风游,四强木子仪、彪行,八强……”
“念到名字的外院弟子,请上台来,外院师长亲自为尔等颁奖!”一名执事手持榜单逐名念道。
众人一一登台。
“你风头也出够了,赶紧让你家老头领着你滚蛋!”
颁奖时,高大老者双手捧着一柄半尺长的银色小剑,送到章名飒手里,脸上笑容和蔼,却在悄悄传音入密。
章名飒神色一惊,讪讪笑道:“好,好!多谢监院大人赏赐!”
“这点东西算不了什么,不给你反而显得我天妖宗小气。不过老夫不想再见到你,也不想再看到你家老头子在这里转悠,明白吗?”高大老者继续传音道。
“是,是,是!”章名飒点头不迭,仿佛化身为磕头虫,完全没了往日的桀骜不驯,因为高大老者悄然施展出一缕威压,镇得他浑身难受,不得不服软。
“小伙子,修为不错呀!”一名绿发男子皮笑肉不笑,走到程风游身前,笑容带着一股阴森,将装着玉液青金丹的玉瓶,塞到程风游手中。
看着绿发男子的笑容,程风游莫名感觉心中有些发凉,不知何处得罪了对方,只好恭敬接过丹药,行礼称谢:“多谢师长提携,弟子感恩戴德!”
“很好很好,后生可畏。”绿发男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伸出手去,似乎是想在程风游的肩上拍一拍,以兹鼓励,但高大老者却在这时轻轻咳了一声。
绿发男子便又把手伸了回来,不冷不热道:“好自为之!”
程风游讷然点头。
……
……
终试考核过后,外院之中又恢复了常态,每日修炼、出任务,重新成为了弟子们的主旋律。
程风游也不例外,画符,练剑,修行,抽空再去做一下任务,张弛有度,有条不紊,显得不亦乐乎。
其间,牟监院的弟子,那位谢幺师兄来过一趟,竟是送来拖欠了大半年之久的流光玉精丹,并且一次性给了一年的份,十二粒,足够他修炼到筑基后期圆满了。
缘于此故,程风游本打算再去水晶洞天潜修一趟的计划,便就此搁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了丹药助力,也就不必再乱钻那些稀奇古怪的地方。
一个月,风平浪静地过去。
“戊字第九号院……就是此处了!”
一名穿着执事服饰、眉毛稀疏的中年男子,快步走到程风游居住的小院前,高声呼喊:“外院弟子程风游,可在此处?”
“我在!来了!”
院内传来回答,一名清秀少年应声而出。
程风游行了一揖,问道:“不知执事前辈,找弟子有何贵干?”
疏眉执事从怀里抽出一张公文。
“这是调令!你被抽中前往梦砀山灵矿担任值守,为期一年。明日出发,辰时在演武场上集合!逾期不至者,从重处罚!”
听到对方如此严肃的措辞和语调,程风游一时有些发懵,“这…这么急,能不能缓一缓?”
疏眉执事板起脸道:“此项任务乃是强制任务,谁被抽到就必须得去。无故不去者,轻则逐出宗门,重则废除修为。你明白了吗?”
“弟子,明白了!”程风游轻吸一口气,正色回答,最初的惊讶过去后,他思绪电转,很快便把前因后果都想明白了。
当初给他颁奖的那位师长,绿发男子,其人名为木得忠,程风游特地打听过了。
此人出身木家,在峦起外院中担任副院,权势极大。
尽管没有打听清楚木副院与木子仪具体是什么关系,不过木副院说出那句“好自为之”时,语气中所蕴含的怨意,程风游是听出来了的。
如今,报复果然来了!
……
“看守灵矿是份苦差事,是份少有人选的脏活累活,所以院内只能随机抽调弟子前去。被抽到的人,也只好自认倒霉,却不能不去。全院数万弟子,每次只抽几十个人罢了,怎么偏偏就抽到了师弟?依我看,其中绝对有人搞鬼!”
疏眉执事走后没过多久,庄绣嫣过来串门,听说了调令的事,不禁义愤填膺。
“肯定是木副院的广大神通!”
庄绣嫣言之凿凿笃定道,程风游打听绿发男子是从她这里打听的,她当然知道得一清二楚。同时,她心中又感到有些愧疚,毕竟程风游是为了给她出气,才恶整了木子仪,从而被木副院给记恨上了。
“把调令拿给我看看!”
庄绣嫣心中还存着一丝侥幸,似乎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是真的,假不了。”
程风游笑容苦涩,拿出公文。
庄绣嫣一把抢过,细细看了一遍,纸上清清楚楚写着:“兹日起,抽调外院弟子程风游,担任梦砀山灵矿值守,为期一年,即日启程,不得有误!”
调令下边明明白白盖着峦起外院的大红印章,红得晃眼,真实得让人没法不信。
“唉,看来真的没办法不去赴任了。走!”庄绣嫣霍然起身,拉着程风游的衣袖将他拉起,边走边道:“招呼他们给你饯行去!”
……
和丰楼,峦起外院中最大的一处酒楼,内里少有的宾客满盈,估计是那一纸调令的缘故,方能让如此多外院弟子同时聚到此处,为人饯行,或者被人饯行。
“来,程师弟,干了这杯!矿场禁酒,到了那里,可就没酒喝了,就算能喝酒,也不知是和谁喝了!”彪行举杯劝酒,脸上流露出拳拳真情。
“有相逢,便有离散,聚散无常,习惯就好。”程风游和煦一笑,丝毫未见沮丧。
“能与诸位相遇相交,实乃在下之幸!诸位请!”
程风游郑重举杯,环顾四列,在座的不过三人而已——丘征明、庄绣嫣以及彪行,毕竟他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修行之上,所以交际不广。
“师弟不必多礼。师弟此次受奸人陷害,最要紧的是保重好自身,那些世家子弟暗地里对付人的手段多着呢,师弟千万要多加留意……”
丘征明持杯一饮而尽,随后意犹未尽地一杯接着一杯,几杯酒下肚之后,面色渐渐发红。
“唉,其实都怪我,要是师姐当初不逞强,就不会被木子仪羞辱,不被木子仪羞辱,就不会牵连师弟,师弟要不是为了给我出头,就不会被调走……”
庄绣嫣也一连饮了好几杯,酒力上头,眼圈微微红润。
“庄师妹不必自责,说来说去,说到底,其实都是因为木子仪这个小贱人!毋消说,肯定她使的坏!木家有好几位长辈都在院中任职,想要把师弟编排进去,轻而易举。”
“这个小贱人,一肚子坏水,先是毁了师妹的顶阶法器,当众羞辱师妹,然后又暗动手脚,强行调走程师弟。真是贱到骨子里了!呸!人贱自有天收,丧尽天良,终究不得好死!”
丘征明愤愤不平,大声咒骂,此刻的他已有七八分醉意,说话时毫不掩饰自己的音量,恨不得骂得酒楼内人尽皆知一样。
楼上某处雅间之中,正有一名身穿绿袍的青年在一人独酌,半举酒盏,眼中似有怀旧神色。
自打晋升内门弟子之后,他已经很久没回外院了,今日故地重游,心血来潮,便想着来这里小酌几杯。
只可惜,他的这顿饭吃得注定不会舒心。
丘征明的大声斥骂,如同一只只白蚁,蚀穿墙壁,字字句句,都钻入绿袍青年耳中。
绿袍青年听清内容,脸上肌肉猛地一抽,瞳孔剧烈一震,当即拂席而起,摔门而出!
当他走到楼下之时,丘征明还在左口一个“小贱人”,右口一个“狗杂种”,骂骂咧咧,没完没了。
而绿袍青年的面容已在抽搐,眼中怒火喷薄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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