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修车

从我读高中一年级的后半学期开始，父亲便开始利用老家当地农村三天一集市的日子，上街，开始正式经营摆摊修理自行车、架子车的营生。父亲修理这些车子是我小学二年级开始的事情，当时还是人民公社时期，平时先倒腾自家架子车的他，后来，就把母亲从姥姥那里带来一对银镯子嫁妆，再外带几块从早年爷爷那里继承的袁大头银元卖了，换来当时近乎百元的巨款，去县城的五金合作社，购进了些自行车、架子车备件和补充几把修车工具之类，便开始在家给人修理车子了。

起先，早年是给本村、本生产小队的人家修理，除去零件和工具的损耗外，三五毛也慢慢赚点贴补家用，天长日久，后来经村民口口相传，竟也周围邻里乡亲知道了父亲会修车子，就上门来让父亲给维修自行车或架子车，有的人家要装配新的架子床，也会买来零件让父亲给装配。最初人民公社是帮生产队修，顺便说声别看父亲大字不识几个，但动手能力很强，学修车前也当过大队电工，还当过大队小队不同时期的开磨面机的面工，属于勤快会干巧活路的那种农村人。他修理最初也是自己琢磨出来的，基本都是利用白天农活外的时间，或晚上时日。发展到后来，公社供销社，只要有进的架子车或自行车要组装时，也必然都找父亲临时去供销社院子大棚里，进行装配好些天。和他同去的，还有另外一个平时修理车的邻队乡亲。在我上初中的日子里，这样为供销社组装的活路，居然发展到了三个人组成，且每年四季都有那么几次的机会，当时的组装获得，每辆从先前两元到后来的五元不等，每回都可以赚当时认为很不菲的收入，所以自家平日用钱也还算充实，拿现在话说就是属于手艺人，我的零花钱，也比别人都宽裕，有门手艺在身，不愁吃穿的小农日子还算殷实些。

随着我进入高中读书，以及周围人生活水平的提高，物价也逐渐上涨，为了农活、衣食等住行，还有家里额外的花费，甚至还有为儿子攒点钱的基本驱动，随后父亲就正式摆摊了，从此每三天一集市基本都要上街摆摊，修理车了，这几乎成了他后来持续数年生活的一部分。也是由于家里距离街道也就二百多米，父亲特意给自己做了个一米五左右狭长且上面带三角支架的木箱子，箱里面装满各种备件和大工具，再在大箱子上摆一个装小修理工具的小箱子，所有这些，再往自家的自行车上一捆。一手扶箱一手推自行车或者有时候母亲跟扶。

到了集市的街道上，找块空地，摆上摊子，便开始为南来北往乡亲修理起车来。父亲，往往早上九点出门，会一直持续到下午四点后才收摊，中间吃饭，是母亲在家做好给他送去的，中间还会给父亲泼好浓浓的茶水，父亲有段时间特喜欢喝茶，一为解渴二为提神，那些年，一年四季都是如此。每次父亲收摊回家后，和母亲两人凑在一起，总会把收来的钱一毛一元的理顺，小心放好，节余的就存些起来，所以高中阶段，乃至于我大学期间的花销，有了父亲的这部分辛苦收入，再加之我家人口少，平时粮食也能完全自给自足，日子过的和周围乡民比较，并不算是紧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