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县城外的官道上,曹昂和曹安民脑袋对着脑袋,蹲在树下,捅蚂蚁窝。
“毛三和苟四有回报了吗?”
“阿兄放心,毛三和苟四是我收的人,论偷鸡摸狗,可是咱们门下最厉害的……呃,选手!”
在曹昂的熏陶下,小老弟曹安民嘴里也时不时蹦出一两个不伦不类的词汇。
看到曹昂虎着脸瞅自己,曹安民缩了缩脖子,连忙说正事:“那小娘自溜出咱家,倒是警觉,一时半会还没有去找同伙。”
“不会是没有同伙?”曹昂皱眉。
曹安民用指头在地上划个圈,圈住一堆蚂蚁,然后倒水浇得它们挣扎四散,心里一阵舒坦。
他接着回报曹昂:“毛三苟四回报说,据他们的经验,这小娘一定是有同伙的。”
曹昂点了点头:“毛三苟四这方面是在行的。”
说着,他站起身来,拽拽衣领,扭扭腰带,问:“我看起来惨吗?”
曹安民认真打量:“不太惨。”
曹昂想了想,干脆抓了把土揉乱头发:“现在呢?”
曹安民眼睛一亮,噗嗤笑了,鼓掌道:“兄!你现在可真像咱们俘虏的那些黄巾盗贼!哈哈哈!”
曹昂点点头,觉得这么着就可以了。他转过身,手搭凉棚眺望远处的官道。
“你说阿母她们今天会到吗?”
曹安民认真想了想:“一定会的!伯母老早就在念叨颍川陈氏酿造的八菊酒,一听说伯父要来,早就恨不得飞过来了。”
听小老弟这么说,曹昂嘴角忍不住抽动。
没办法,自己这位阿母,贤良淑德样样都好,只是,也忒爱酒了点……
黎明时和老爹曹操一番对饮,曹昂就感觉老家伙不靠谱,他不敢把全部希望寄托到曹操能够信守承诺上,因此将他灌醉后,就带着小老弟出城来堵阿母了。
如果说这个世上,还有谁能够制约住曹操的癖好,也只有他的正妻丁氏了。
哼哼,老贼,就凭我,怎么可能比得过人家诗礼传家的子弟?要想不去洛阳,还是得靠自己来搞事情。事到如今,你就不要怪我下手狠了……
曹昂心里坏笑,下定决心。
“啊!来了!那绝对是咱曹家的部曲!”
随着曹安民一嗓子吼吼,散在四处站岗防备流民黄巾的部曲聚拢过来。
他们一齐向远处的官道了望,只见几十个衣着齐整手持棍棒的部曲护卫着一辆黑色牛车,慢慢而来。
曹昂清清嗓子,翻身上马,“嗷”地一嗓子,箭般直直射向牛车。
“阿母——”
他纵马到牛车跟前,胯下马突然一声长嘶,前蹄猛止,在地上犁出两道深痕,腾起两股黄尘。
与此同时,一柄乌黑发亮的马槊横扫而来,劲风呼呼。
还好曹昂动作敏捷,急急下腰,躲了过去。
他再起身时,头上满是尘土的乱发还在飘舞。
“谁这么狠!”
曹昂气愤瞪眼,看向舞槊之人,不由面色一僵,堆出谄笑:“阿姐!你怎么连老弟都不认识了!险些扫死我!”
舞槊之人骑着一匹黑色骏马,箭袖短衣,腿穿胡裤,足蹬皮靴,胸背扎了一件简陋皮甲。
她十五六岁年纪,面容冷秀,肤色如麦,下颌微扬,斜睨曹昂,声音冷淡平直。
“可惜舞得慢了。”
曹昂愣了愣:“刚见面就想揍我!”
少女丹凤眼一瞪:“阿母面前,纵马骑突,衣冠不整,浑似流民,成什么体统!不该揍你?”
曹昂怂了,缩了缩脖子。
没办法,这少女是曹昂同父同母的姐姐曹笏,两人生母早亡,由嫡母丁氏抚养长大。与别家淑女不同,这厮从小就凶残。如今出落得大姑娘模样,却依然不爱红装爱武装,骑射、长槊、佩剑无一不精。
即使曹昂力大武勇,可遇到姐姐,也只有被打得“嗷嗷”乱叫的份。
况且,这倒霉娘们比老爹还要严厉凶残,有几次曹昂因为调皮,给老爷子曹嵩酒里下泻药,险些被她揍出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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