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么小儿郎,背着那书包进学堂
不怕太阳晒,也不怕那风雨狂
只怕先生骂我懒呐
没有学问喔,无颜见爹娘
郎里格郎里格郎里格郎
没有学问喔,无颜见爹娘
小么小儿郎,背着那书包进学堂
不是为做官,也不是为面子光
只为穷人要翻身呐
不受人欺辱喂,不做牛和羊
郎里格郎里格郎里格郎
不受人欺辱喂,不做牛和羊
这个中午好热,喇叭里的儿歌已经循环了好几遍。
我把咬了一口皮的茴香馅儿包子扔进花坛,用余光看它弹珠一样弹进草丛才又若无其事地走回教室。
午休结束老师给大家分发积木,她穿过吵吵嚷嚷的小朋友,挤进狭窄的过道,伸长胳膊从木柜取下个扁长盒子,盒子里堆满了五颜六色的花形积木。
退到教室最前面,老师抓起积木将它分给每列第一个小朋友。第一个小朋友推出一部分给第二个小朋友,第二个小朋友匀了一小半给第三个小朋友,第三个小朋友捡出几片给第四个小朋友,到第五个小朋友手里时只有四片了,犹豫一下,她挑了一片红色给我。第七个小朋友什么都没有,他有些懊丧,又带点无措。
突然间,班级后方集体发出了不满的嘘声,每一列都有很多小朋友站起来叫喊,让前面多分出一些给什么的都没拿到的小朋友。
老师也在温柔地催促,远远站在前面像个优雅的乐团指挥。
第一个小朋友守着他小山一样高的积木拼出一只彩色小动物,我旁边的小朋友则拿着两片薄薄的积木片无聊地摆弄。看着手里唯一的那片红色积木我有些愤怒。
美丽的女老师端立在自己跟前那片净土上好似无辜地眨着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也不知拿出这副姿态要谁垂怜。
我啪地撂下手上的红色积木。
妈妈忽然停下来又一次郑重地问我:“确定了啊?办了退学手续就得跟姥姥回内蒙,去内蒙就看不见爸爸妈妈了。”
我觉得她似乎有点舍不得我,但留下来我就必须上幼儿园。
“嗯。”我发出一个坚定的音节。想不出多余的话,应该也没必要有多余的话,草原没什么不好,我讨厌幼儿园。
妈妈笑道“反正只要不念书咋的也行是不?”
我不说话。
幼儿园在部队院里。走上部队院那条长长的大坡妈妈和门口的卫兵互相打招呼,卫兵叫她姐,她让我叫叔叔。两个人很年轻,都一直看着我笑。
我们从幼儿园出来又经过门口,右边那个叔叔好像一直等着我似的,见我出来就笑嘻嘻地冲我弯下腰:“你进去干嘛了?”
“我去办事儿。”
叔叔‘扑哧’一声笑出来:“你还会办事儿?你去办什么事儿?”
我看看妈妈,牵牵她的手又看看站另一边笑得腼腆些的叔叔。“是我妈妈办事儿,我跟妈妈办退学手续。”
右边叔叔眉毛挑了一下,“为什么要退学呀?小朋友们都在幼儿园,你回家只能自己玩儿了,多孤单呀。”
怎么这个叔叔也这么说,难道他们小时候都喜欢上幼儿园吗?
想了想,我说:“我喜欢自己玩。”
已经和妈妈往前走出几步,妈妈又停下来拽我:“叔叔们跟你再见呢。”我转身去看,果然见两个叔叔在冲我挥手,笑嘻嘻和我说话的那个叔叔尤其热情。
走到坡底,我想再看看上面的卫兵,回过头去,夕阳铺洒在山川和大地上,金黄色灿烂的夕晖泻在高坡,朦胧又温暖地照着他们绿色的军装。
强烈的颗粒感扑面而来,呼啸的冷风和狂暴的黄沙漫天卷地,粗糙的金黄嘶哑着与断木残枝碰撞,将目之所及撕裂成破碎的残页。
车窗外,混沌的天地驰骋着金戈铁马。
司机给窗外招手的两个人停下车,打开门,客与黄沙一拥而入。
穿越西北防护林,白杨森森,直挺挺直刺苍穹;蓝天绿草,还裹着瑟瑟阴风。往前走是开阔的一马平川,毡帐点点、牛羊星星。
经过一条小路时大巴车被一队羊儿拦住,“去,去!”售票员喊了半天也没羊理睬,等他下车驱赶羊儿们才咩咩地跳着离开。羊蹄掠起一丛蒲公英,纤细的白伞向草原四散飞舞。
午后的石墙内,红砖红瓦的房子下我懒洋洋地躺在绵羊身上晒太阳。身旁的小羊靠着羊妈妈,我靠着的或许是羊爸爸。轻轻眯起眼,耳边是羊儿的倒嚼声和微风吹叶的沙沙声,电线上不时响起几声鸟儿叽叽喳喳地啼鸣。这时候真该睡一觉,睡在飘着白云的蒙古高原上。
“圆头儿吃饭来!”
忙碌了一个下午姥姥终于把饭做好饭了,她拿锅铲子端着糖饼边走边叫:“哎呀不得了了老圆,一烙一个呼延庆,一烙一个包文正!”低头看着盆里一张张黑脸的饼我哈哈大笑。“呼延庆是谁?包文正是谁?”“呼延庆那是男子汉,好武术;包文正就是包公嘛,好官员,爱百姓!”我知道包公,还记得他旁边那个侍卫。“呼延庆武术有多好?”姥姥瞬间眉飞色舞好像有一大段话要说但似乎一时不知如何描述,只说:“哎呀,要多好有多好!”我想了一下,问:“那他会骑马吗?”姥姥睁圆了眼睛:“那人家还不会?马术那是第一流的!”说着就竖起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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