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贾母又坐到了椅子上望着薛姨妈。
薛姨妈膝行着上前一步,哭说道:“老太太!老太太!您得救救我们孤儿寡母呀......”
贾母没有吭声。
王夫人手握着念珠走了出来。
薛姨妈:“老太太,蟠儿本性并不坏,只是游手好闲养出了一些坏毛病。这件事是因为拐子骗钱,才导致两家发生冲突,蟠儿并没有动手,那冯渊也不是当场打死的,抬回去三天后才死。那冯渊本就有病在身,说不得,说不得是病死的。
我们已经赔钱了,可冯家老仆嫌钱少......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没有教养好他。看到蟠儿这个样子,我真想眼一闭到地下去见蟠儿的爹算了。可见到他爹我也没法交代呀。”说着眼泪便断线般流了下来。
贾母望着她,仍然没有吭声。
薛姨妈慌了神,转过泪眼望向王夫人,眼中满是哀伤和乞求的神色。
王夫人握着念珠的手微微一颤,翕动着嘴唇,却没有说话。
贾母望了望薛姨妈,接着慢慢地把目光投向王夫人。
薛姨妈如何不知贾母的意思?只要姐姐王夫人服个软,低下头,她就会松口。
“姐姐!”薛姨妈的叫声是那般凄凉。
王夫人浑身一颤,她的手指使劲地一粒一粒地磨动着念珠。
薛姨妈咽了一口气,接着就地转了一下身子,跪对着王夫人:“姐姐,你可怜可怜我吧,我就这么一個不争气的孽障......没了他,叫我靠哪一个!”
王夫人闭了下眼睛,走到薛姨妈身边,搀起她,走到贾母的面前跪了下来。
“唉!”贾母这口气叹得好长,“可怜天下父母心!”
“这句话是瑛哥儿说的。”贾母补了一句。
薛姨妈:“谢老太太。”说着便要磕头。
“罢了。”贾母叫住了她。
薛姨妈跪在那里。
贾母:“‘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听说哥儿已到了舞象之年,不算小了,若是不严加管教,往后指不定惹出多大的祸事来。明白吗?”
薛姨妈趴了下去:“是......”
贾母:“扶你姐姐起来。”
“是。”薛姨妈搀起了王夫人。
像贾家这样的大户人家,不但夫人小姐避见外男,连鸳鸯琥珀这样的丫鬟也是要避进后堂的。林之孝家的等婆子恐碍着薛姨妈的脸面,早已退了出去。
宁安堂上只剩下了贾母、王夫人和薛姨妈,这种事不宜外传。
贾母转对后堂喊道:“凤丫头!”
后堂沉默了片刻,王熙凤才应声走了出来。
贾母望着她:“都听到了?”
王熙凤点了点头,接着对王夫人、薛姨妈说道:“这个案子是在金陵府审理,这就好办多了。金陵府的新任知府就是二老爷保荐的贾雨村......”
又连忙转向贾母,“听琏二爷说,这个贾雨村是个聪明人,只要姨妈家挑明与咱家的关系,他自会出手抹平此案,不用咱家出面的。”
听了她的话,贾母目光一闪,不出面就不用担责,就不会败坏贾家的名声。
想到这里,贾母望向王夫人:“你怎么看?”
王夫人难得地笑了:“就让琏儿给贾雨村去封信吧。”
王熙凤闻言心里一紧,暗道:“真是我的好姑妈,我真心帮你,你却想将我们夫妻拉下水,让我们担着责任......”
王夫人:“怎么?有难处吗?”
王熙凤灵机一动,忙道:“看您说的,这有什么难处。不过张杨大人说的不错,到底是一条人命,传出去会败坏咱家的名声。为稳妥起见,这封信由姨妈家写,还不能写给贾雨村......”
说着望向薛姨妈,“姨妈在金陵可有信得过之人?”
薛姨妈:“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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