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李恩话音刚落,那个黑汉就瞪着眼睛叫嚷起来,“我家哥哥特地来访,你胆敢摆架子?惹恼了俺,在你家后院放把火,看他出不出来……”
“野牛,休得无礼!”
长者轻喝了一声,黑汉就乖乖退下了。
之后他回过身,重新露出笑容,只说道:“既是周老爷不便,肃某也不强求。但天有不测风云,如今官场多变,贵府若有了难处,还请不要忘了肃某才是。”
“哦,好说好说。”
李恩也没把人得罪死,之后拱手下了逐客令:“多谢肃老前辈,我一定把话带到!请!”
“请!”
长者亦没继续死缠,而是礼貌的拱手作别。
他转身后,那个白面汉子也冷着脸拱了一下手。黑汉则是一脸怒气,扭头就走了。
李恩倒没失了礼数,站在家门口一直拱手目送。直到这行人消失在了土路尽头。
待他们走远后,李恩方取下包袱,正襟衣冠。对着大门正坐于地,叩首四拜。
“娘,孩儿回府了!”
过了好一会儿,大门打开。只见周近扶着乔氏迎了出来,一眼就看见了李恩。
“孩子,你可回了!”
乔氏激动的一把扶住了他,“快,快起来进屋去!娘可想死你了。”
“呵呵。”
李恩蹦跶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雪。之后和周近也见了一礼:“大哥!”
“小妹!”
一家人关上门,高兴的进了屋里。
乔氏很快摆了饭菜,和周近一起陪着吃饭。看着李恩狼吞虎咽的样子,两人都很心疼。
“怎么,学堂里吃不饱吗?”
李恩含着饭,咕噜道:“也不是吃不饱,就是没油水!说是肉菜,总是成堆的萝卜鬼混在一块儿……”
“唉,过年在家就好好补补。”
周近啧了啧嘴。他现在是举人老爷,一乡之长,养个把人还是养得起的。
“哦,对了……”
李恩吃得差不多,这才想起海盗的事。于是把刚才叫门的事和他们说了。
“什么,瑚州岛的人过来串访?”
乔氏可是个正派人。
听了李恩的举动,当下便说道:“银儿,你做得对!这些人都是水匪海盗,打发走是最好。”
李恩连连点头。
乔氏还不忘叮嘱周近:“阿周,你可是有前程的人,千万离这些人远着点才是!前些年,源州府的卢老爷就是被他们裹挟,给赚上岛去了。”
瑚州岛的名声并不好。传说这些水匪和富商勾结,在海上有窝点,自己建了“皇宫”,还养了许多“娘娘”,过着荒吟无齿的生活。
他们的生活来源,就是打劫商船。生意不好的时候,便跑到内陆来袭扰百姓。
所谓的“倭寇”,十有七八来自大肃水匪。
周近说道:“婶子放心,我自幼读书明理,是非善恶总归是分得清的。江口的知县大人和我透过底,朝庭准备肃清这些水匪海盗了。”
“那就好!牛轭湖太平,乡亲们才能好好过日子。”
听到这个消息,乔氏方才安心了许多。
当然,要剿灭盘踞在一方的海盗,官府还要做周全的准备。基层官员和士绅是最辛苦的。
周近现在管理太平庄,主要负责筹措粮草。
隔壁乡镇的武举人,要招募乡勇训练,以备应急之需。
小有本事的人,会被派去勘探地形。有的还要打进水寨内部,掌握一些情况。
总之,各种繁琐的事都要有人去做,也得有人安排。士绅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而且最后要出海剿匪,必然要动用到洋务衙门的力量。开年之后,肯定也会有所准备。
不过这些事情,暂时都不用太操心。
李恩回到家,好好吃了一顿,然后痛快洗了个澡,重新躺回了自己的床上。
或许是在洋务学堂住久了。即便躺回硬板床上,依然感觉一起一伏,好像住在船上一样。
“哎呀,别乱摸……”
就是晚上做梦,都会梦到小宁她们。
……
太平庄还是和往年一样,宁静而安详。除夕到来,不像城中那般喧哗,却让人倍感温馨。
舞龙灯,放鞭炮,乡村的新年同样充满年节的喜庆。
但太平庄,却和千百年来的乡村有了不一样的气息。尽管这种气息,表面上很难察觉出来。
随着源州府的洋务发展,先让周边乡村进城务工的人多了,乡下的人地矛盾少了。
和大肃其他乡下比起来,源州府周边的村落明显要富裕一点。即便是无地少地的穷人,也能进城想办法谋得一个饭碗,不至于沦落成流民。
这似乎给了大家一个期望:随着时代的发展,百姓们要吃饱肚子穿暖衣,或许真能实现。
一些解决了温饱的小镇青年,更向往走出乡村,去州府中闯荡一番,开开眼界。
李恩在家里休养身心,看着太平庄祥和的样子,心中也感到万分欣慰。
不知不觉中,时间过得很快。
泯南的冬季很短。年节之后不久,隆冬就已渐去,大地春回。
……
走在小山坡上,李恩沐浴着和煦的阳光,身心舒畅。
山下,是乡村大片的田野。泯南的春耕开始得早,田间已经开始忙碌。
深深的吸进一口带着淡香的空气。胸腹鼓动之间,一口浊气从喉中喷涌而出。
武功稳步于先天,吐故纳新,身体时时都容光焕发。
“好舒服啊。”
又是一个初春。
山林间,有才子书生结伴踏青。空地上,还有放风筝的小孩追逐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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