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训被吓了一跳,面上却没显出来。
他观察过,谢听云跟这个江肆肯定认识,而且还很熟。
要是想让谢听云名声扫地,江肆也许是个不错的工具。
更何况从昨天一天看来,江肆刻意在镜头面前出了太多次头,有点小聪明但显然没什么社会经验。
想到这里,冯训友好道:“小江应该也会愿意把食材让给女生的吧?我们当然要照顾弱势群体的对吧?”
然而江肆只是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谁跟你说女性是弱势群体的?伟大领袖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你这个思想都待提高哦冯总~”
也不等冯训开口,还故作惋惜地摇头,“可能是做生意不用忌讳这些吧,但是出来上节目还是要注意人设管理的,不要一会一个样,小心塌房。”
说完,他拍了拍冯训的肩,摇着头叹着气背着手朝厨房里走去。
被江肆临时摆了一道的冯训还想追上去,秋湉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往他跟前一站。
秋湉个子小,站他面前还不到肩膀高,差点手就挥到了她脑门上。
秋湉瞪大眼睛噘着嘴,“哟,不是说照顾弱势群体吗,怎么还对弱势群体动手呢?既然冯先生觉得自己那么伟大无私,不如今天我们女生的食物都归冯先生包了?”
冯训:……他现在算是知道董瑞喆的感受了。
曾经嘲笑董瑞喆,现在成为董瑞喆,阿门。
“不好意思啊小秋妹妹,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可能是小江误会我了,我只是觉得你们女孩子应该娇养着,你看这个天那么热的,要是晒黑了就不好看了。”抛开事实不谈,冯训说话还算还算温柔可亲。
但秋湉并不买账,甚至嘴角抽搐,“你……算了,不与傻瓜论长短,穗穗咱们走!”
秋湉大手一挥,阔步往前。
姜穗本来都跟了上去,还是没忍住回过头又走到了冯训身边,后者立刻眼睛冒光,“小姜妹妹,你是不是觉得我说得很有道理?”
姜穗今天还是穿了一条纯白色的棉质长裙,只有领口别了一朵鲜艳的红玫瑰胸针——秋湉送她的。
她还记得是出门前秋湉拉住了她,从自己的裙子上摘下胸针别在了她的裙子上。
“太素了太素了,年纪不大整天穿得跟清水白蛋似的,喏,你本来就是娇艳的玫瑰,何必听别人的去做那无颜色的百合?”
姜穗拧着裙摆,看着冯训犹豫了一会才弱弱地开口:“女孩子不是生来就只能当花瓶,不管是什么肤色都很美,但美丽不是全部,我们可以站在讲堂上教书也可以在工地里测绘,性别不是区别对待的借口,冯老师,你,你说得没有道理。”
这大概是姜穗第一次鼓起勇气说出这些话。
她在姜家活到二十二岁,忽然有人找上门来说她是什么豪门江家被拐的二女儿?
她以为回到江家就可以摆脱重男轻女的噩梦,没想到迎来的却是更沉重的打击。
江家的孩子太多了,多到她必须一直不停奔跑才能勉强跟上她们的脚步。
可是只有这样还不够。
那位陌生的母亲总说,女孩子要端庄秀雅,要乖巧伶俐,要温柔小意,未来是丈夫的贤内助,而不是什么抛头露面的庸脂俗粉。
她不懂。
姜家父母只在意那个调皮的弟弟而将她放养,等到大学毕业马上以为自己可以自由的时候又进了江家的牢笼。
姜穗没有改名字,一如她并不想回到江家。
她忤逆了亲生母亲的命令,在霍景琛的建议下参加了这档节目。
就在她说出这段话转身离开的那一刻,终于忍不住无声地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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