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我还没睡。鬼斩被我关在外面,现在晚上睡觉我都会反锁房间门,一方面是防止他爬床,一方面是我现在谁也不想见。

床底下的东西我不知道它会不会继续消失,但至少现在他们都好好的待在我的脑子里。

自从在这个末日里醒来,我第一次觉得如此孤独,全世界好像只剩下我一个人是清醒的。

他们会是联合起来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吗?

可是看他们的表情,语气,都很正常,仿佛真的在疑惑。我深深埋下头,靠在膝盖上,不知为何,我终究还是想到,我是人类,而他们是非人类生物,我与他们之间横隔着一条种族的天堑。这条天堑斩断了我与他们之间互相信任互相理解的可能。

如果渐渐的连我也不记得他了,曾经写过的字在别人眼里是一团乱麻,曾经的照片是模糊不清,就算有视频或音频最后也无法被识别变成蓝屏,那他是不是就彻底消失了。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呢?是什么力量在抹除他的存在?为什么唯独我还记得,唯独我还能认出他的痕迹?因为我是创世者?它动不了我的认知?

等一下,这种熟悉的矛盾感,如果没记错的话,当时和系统聊天,关于鬼斩的问题,它说我的权限被之前的我给限制了。她无法改变自己,于是只能改变周围环境,来达到限制自己的目的。

但是,为什么?

我会因为什么而选择抹除他的存在?

想到可能是自己做的之后,反而冷静下来了,我真的差点以为自己是楚门的世界 ,有一只更高的手在操控我周围的一切什么的。

但是就算相信是自己做的,也让我很气馁,那三年的我到底在想什么东西,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我抱着满肚疑惑和对自己的怨怼,终于向困意低头,躺平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的大脑里,竟然出现了当初发愁怎么捏白噬犬的身体的时候,系统主动调出万子昂的脸的画面。

把我给惊醒了,几乎是一瞬间的清醒。

如果今天的系统没有在装不认识,那他为什么当时会从我的记忆里提取出他的形象数据。

彼时的不适感在今晚放大到无限,脑内电光火石般闪过一系列猜测,我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我撤了自己的权限。

对于我这种善于猜忌的人来说,无知才是福。

我强行控制住微微颤抖的右手,点开系统,“喂,我猜到了,但我不要答案。之前我做过的事情,再帮我做一次,帮我删除这几天所有的记忆。”

“我要回到一次都没想起他的时候。”

“但注意了,别把我末日以前的记忆删了,他还是活在我记忆最深处比较好。”

“哦对了,在那之前……”

我翻箱倒柜从杂物堆里掏出两个生锈的小锁,拉出床底的樟木箱子,左右两个卡扣,全都挂上锁。

再推回床底,此时我看着黑暗中反射了一点金属光泽的锁,想起早上被鬼斩砍掉的另外两把,无奈一笑。

系统屏幕亮起,“好的。金忆糖女士,请选择记忆起始点,往后所有记忆都将删除,但系统走过的时间和发生的故事并不会被删除,请您明确这一点。”

我看着屏幕上亮起的满页的时间,那天是谁操控了系统?真该死啊,那是哪一天来着。算了干脆以欧阳晴为锚点,全都删掉吧。

啊,不行,她现在还是半人半怪物的形态,啧,管她呢,反正她已经有同阵营的队友了,夏宇总不能吃白饭吧。

翻了半天,一不小心点错选项,时间跳到了一年前,看到了一片空白,被那个自己删的一干二净。

那就从空白处开始往后数几个月,差不多位置了,我点击了确定,蓝球屏幕闪了两次亮光,我被强制进入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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