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很简单,一盘青菜、一碟咸菜、一碗米饭,也不知道元涛刚才拿着菜刀在案板上剁的“哐哐“响到底是在砍什么?
初三只夹了一根青菜下肚便停箸不食,只是一手捋着胡须,高深莫测的看着小哥俩吃饭。元涛不管那个,甩开腮帮子、掂起大槽牙,唏哩呼噜喂猪一般的干掉一碗饭加全部咸菜。看在元泽食不下咽、悲痛难抑的份儿上,给他留了半盘子青菜。
元泽一直处在悲痛的情绪中难以自拔。他时而悲恸、时而激动,时而自责、时而迷惘,手里端着碗筷,却并不往嘴里送饭。一直到元涛彻底把自己喂饱,元泽依然端着饭碗发呆。
“行啦,吃不进去就别浪费粮食啦,明儿早上煮粥吧。”说着,元涛接过他手上的碗,顺便把桌子收拾干净。
初三一直盯着元泽看,见元涛去厨房洗碗了,便对他说:“我给你三天时间,若三天后你依然执念于昨日的悲痛,那我们师徒缘分止此而已,你便自行下山去吧。”
元泽一惊,醒过神来,赶紧跪倒在初三面前,手抓师父的道袍哭道:“师父,我知错了。但弟子实在不能忘记父亲惨死的场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杀了那个畜生,为父报仇。我就是觉得自己挺没用的。”
初三长叹一声:“唉。为人子者,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手刃仇人乃人之常情,如果连这点念想都没有,那真是妄为人子了。这一点,为师并不怪你。但你要明白,光靠哭能把仇人哭死吗?只知道哭的人,为师是看不上的,此等懦夫只适合守灵。因此,此非真孝,而是伪孝。况且,天生万物以养人,而人若仅知尽孝于父母,不过庸人而已。”
“平庸之人行平庸之事可也,师父并不怪你。若想有为于天地之间,明莫测而济苍生则需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你且细思。”说罢,起身出了房门,留下元泽一个人在房中静思。
次日清晨。太阳还未露头,元泽拉开房门,轻轻的走到院中,面向师父的卧室,挺拔而立。元涛从旁边的屋子里出来,揉着眼睛走到元泽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只见元泽眼神清明,神情坚毅,躬身道:“师兄早。”
元涛一咧嘴,回了句:“早。”扭身进厨房做早饭去了。
又站了片刻,只听“吱丫”一声,正房的门一开,师父跨步走了出来。元泽一躬身:“师父,徒儿想明白了。从今以后,修心明道,定不懈怠,请师父明察。”
初三点点头:“好,我们师徒就从今日开始吧!”说吧,缓步走下台阶,慢慢踱步到厨房门前,突然大喝一声:“阿涛,你个小兔崽子,又在里面偷吃鸡蛋?还不开饭,你要饿死为师吗?”
厨房门一开,元涛笑嘻嘻的端着一碟子咸菜和两颗煮鸡蛋出来,放在院子中的石桌上。一边走,一边动着腮帮子,还不忘解释一下:“我就看看煮熟没,哪里就偷吃了?是光明正大的吃。”
初三飞起一脚踢在他屁股上:“你最少吃了俩,别以为我不知道。”
元涛也急了,对着师父就喷:“最多俩。咱们有几个鸡蛋你不知道?不信你去厨房查。”
他的重音都放在了“不”字上,元泽眼睁睁的看着蛋黄碎屑从他嘴里飞出直奔师父的脸颊而去。
初三对徒弟的小伎俩洞若观火,一见蛋黄飞出,立刻一抖袍袖,只见蛋黄转了方向,更是加速向元涛的脸上飞回。元涛见势不妙,下身不动,上身一个铁板桥让过蛋黄。
只见蛋黄碎屑从元涛身上飞过,全部钉入了他身后的土地中,发出“噗噗”的声响,犹如碎石一般。
元涛站直身子,对师父说:“咱不带动道法的,今儿我要是撑不过二十招,明儿早上的鸡蛋让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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