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剪子嘞,戗菜刀。”楼下传来老手艺人老壮有韵调的口号声。
“老叫花大清早的要死了你,才六点,我娃娃还眯着呢,你就不会出了巷子再喊你那老掉牙的东西,”秦浩打开窗户向楼下看去,正好看见对面西奶奶趴在放满花盆的二楼窗台面相凶恶呲牙咧嘴的朝楼下喊,老壮叔眯着一双迷茫的老花眼,抬头看了看西奶奶,听完也不生气,笑呵呵的登着三轮晃晃悠悠的往前走,继续喊他的剪子菜刀口号,只是这次声音小了很多,老汉的身影消失在巷口之后,巷道两旁的门户也陆陆续续亮起了灯,花街小巷仿佛一下子从静谧凄冷的出现了些许烟火气。
老壮叔这雷打不动的口号真是比闹钟还管用,秦浩嘴角往上抿了一下,随即关上了窗户,继续坐在电脑前看着自己一个通宵做完的酒吧活动包装方案,“这次应该可以了吧,这都改到第七版了”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理想了,这帮人才不会管你改了多少遍,花钱包案的是老板,交办工作的时候说创意和设计方案都交给专业的第三方来做,之后对接的却是老板手底下的小鬼,没有老板的格局和见识,却总是喜欢炫一下自己甲方的地位和身份,脑暴会的时候很俨然神气讲,虽然领导说创意策划让你们来,但我们还是想给在座的各位提点我们的想法,然后就给了一个模糊大概的想法和几张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像素糊成马赛克的参考图,其实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如果真的实现了到底会不会有预期的效果,只管提要求就行了,反正成败都可以把锅甩在乙方头上。
摇摇脑袋决定不再想这些恶心的事情,秦浩站立起来伸展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看了下时间,早上七点二十分,就决定去厕所蹲会抽根烟消消困劲,然后洗漱一下出门吃个早饭去上班,再晚一会儿说不定就会迟到。
整理好了一切就走下楼去,冷风夹杂着淡淡的花香吹拂在秦浩脸上,秦浩居住的地方是一条一里长的小巷,这里的老人叫它“花街”,因为来到这里映入眼帘的除了捆石龙就是各种各样的花,道路宽约六米,两旁矗立着具有民国风格的筒子楼,交叉悬挂的挂衣绳又好像老上海的弄堂。布满岁月痕迹的建筑外墙,爬山虎错综复杂在其上蔓延,平添了一抹静谧与幽深。西奶奶作为这里的街道办主任,经常告诉秦浩这个巷子早晚会成为一个景区,到时候这帮老东西早晚要发财,秦浩对此深信不疑,作为一个创意策划兼摄影爱好者,通过独特的审美眼光确实发现这里蕴含着丰富的历史和文化底蕴。这条小巷见证了城市的变迁,承载着老一辈人的回忆。
听老壮叔说,这条小巷听他老子告诉他一百多年来没啥特别大的变化,也就是改革开放那会两边建起了这些小楼,并拍着胸脯告诉秦浩这里是古代文人墨客聚居之地,在这里挥毫泼墨,畅谈天下事,这事儿秦浩是不信的,大字不识一个的老壮叔不知道从哪个电视剧里学来的,不过如今小巷确实保留着当年的风貌。
这里每家商户门口都摆放着两个花箱犹如一个个微型花坛,听说这是从宋代就定下的规矩,每一个外来的都要摆,不仅为了整体的环境和谐统一,也是为本来就老气横秋的古巷增添几分生机与浪漫。而每层楼的阳台上,也摆满了各色花栽,走进这条小巷,建筑和花艺的结合在这里展现的淋漓尽致,时光仿佛凝固,让人陶醉于那份宁静与美好。
当初秦浩在本地青大毕业,毕业之后不想回自己土生土长的小县城,和舍友出来租房子的时候一眼就相中了房东西奶奶的这套房子,从当年开始租房算到现在已经六年了,舍友都已经回到自己的故乡发展,只有秦浩自己一个人在这座城市坚持留了下来,几年来都在自我的精神内耗,人快三十银子没赚几两,信用卡倒欠了几万块钱,每天都在抑郁工作和自我幻想迷醉中艰难前行,好在秦浩是个擅长自我安慰的人,不开心的时候总是可以让迅速让自己转移注意力,只要不去想这些烦人的东西,负面情绪就追不上自己,只是夜深人静还是不自觉的想东想西,天长日久还是患上了失眠。
“这公交车咋还没来,不应该啊”秦浩心里略微有点着急,今天是周一,迟到了自己部门的更年期领导又要阴阳怪气,那可不可以跟领导讲一下自己熬夜做方案了呢?答案是不可以,因为郭领导肯定会讲,本来在公司能完成的工作为什么要拖到家里熬夜去完成,是不是能力还不到位啊,她才不管你和甲方对接的流程,一般都是组建一个群聊然后把干活的手底下人拉进去,剩下的就不参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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