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月从早到晚很忙碌。一大早就要去去水塘里挑水。她刚出了自己家地坪,就远远地就看到好几个邻居在水塘边聊天。

她挑了水桶过去,看清了站在中间的是黄翠华在宣布什么喜讯,旁边的人都是羡慕的神情。她越走越近,终于听清楚他们谈话的内容。

“你娘家的祖坟冒青烟了,黄一飞这小子要当官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他为什么能当上公社书记啊?你娘家是有人在县里当官吗?”这是宋文明的声音。

地方上出了个当官的,大家都很兴奋。七嘴八舌地问黄翠华。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我侄儿在公办教师的考试中,考了全县第一,县上领导很赏识他。”黄翠华喜滋滋的回答道。

杨柳月真真切切地听到了黄一飞升职的消息,打心眼里为他高兴。她装作没听到他们的谈话一样,走过去挑水。

黄翠华听到脚步身,一个转身,看到杨柳月过来了。他们刚才是在说黄一飞,黄翠华怕刺激到杨柳月徒生伤感,就不说话了。

杨柳月与黄一飞的过往,只有黄翠华知道。黄一飞始终牵挂着杨柳月,不知道杨柳月也是不是还在牵挂她,黄翠华是希望杨柳月忘了她侄儿的。

杨柳月家里有她操不完的心,哪还有那个精力去想别人,她早就放下了。这个好消息也不会让她心里起太大的波澜。她冲黄翠华笑了笑,若无其事的下到水塘挑起了水就往回走。

过两天就是除夕了,年味样样不能少。杨柳月家里虽然穷,她也要变着法子让全家开开心心过大年。

生产队分鱼,她家六个人头,每人三斤。她卖掉十斤鱼,用卖鱼的钱买了肉。攒了一年的南瓜籽,已经吵得喷喷香,孩子们吃着可开心了。年糕也已经蒸好了,就美美的等着过年了。

除夕烧“年猪”是约定俗成的,所谓“年猪”,其实就是一个足够大的树蔸,大到从除夕一大早点燃,一直可以烧到正月初一早上。谁家的“年猪”要是没有从年尾烧到年头,会认为是不吉利的。

物资缺乏的年代,能够吃上几顿饱的猪肉都是奢望。人们通过烧“年猪”来表达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希望来年事事顺心,收入多多,到再次过年,能吃上很多肉。

周春雷是一个做事很会划算的人,早在果园开荒时他就挖了一个特大的树蔸放在地炉边烤干了。今天就可以直接拿来少了。

除夕这天,雪花也很应景,飘飘洒洒下了一天一晚。

大宝兄弟看到下雪了,开心得整天不着凳子。他们在雪地狂奔,滚雪球,打雪仗,脸蛋冻得红扑扑的。

手被冻僵了,就到屋里烤会火,冻僵的手已经火烤,有发痒了。三个孩子搓搓手,又接着跑出去玩。

没有钱买爆竹,杨柳月早就从山上砍了许多活的杉木枝。孩子们把杉木枝放到烧得正旺的柴火里,针形的叶子遇到猛火,一阵阵噼里啪啦的响声像极了鞭炮声。

五奶奶也加入了孙儿们的行列,拿起杉木枝当鞭炮放。

外面天寒地冻,屋内一家子兴高采烈地过年了。周春雷本来因为自己不能行走有些郁闷,也被顽皮的孩子们逗乐了。

零点一到,外面传来了鞭炮声。

杨柳月打开大门,牵着三个儿子的手,出去迎接新年。

地坪里的雪已经有一尺多深了。孩子们高兴得在雪地上打起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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