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是一片绝对的寂静,寂静里是绝对的黑暗,那么一刹那,嘀,的一声,黑暗中爆出一点光亮,就那么一点光亮,爆亮了整个世界。

萧严只觉一身轻飘飘若无物,不知自己身处何地,只见周遭皆是白耀耀一片,如裹在白雾之中,他想出声呼喊,张大了嘴竟然喊不出半点声音,不由得心下大惊。

用手猛力蹙了蹙双眼,白雾渐渐凝结,显出白生生天花板,天花板上镶着白炽灯。

天花板上结着数根藤蔓,藤蔓纠缠盘旋一溜垂下,原来是挂着的输液管。

输液管一头扎进一张床里,一群人围在床边俯身垂首,这是一间病房,一群人正围着那张病床。

萧严正要回头,却见一个老者越众人而出,对萧严缓缓招手,萧严正要做答,老者已到了眼前,也不说话,伸出手来便拉自己。

萧严待要问老者何事时,只觉自己身体一轻,晃晃悠悠便随老头浮起,萧严心下一惊,连忙把另一只手也去扯住老头衣服。

低头间,只见身下一张病床,吊瓶输液管正输着液,那输液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萧严心中大惊,心道,难道自己死了吗?

心中惊恐,张嘴却又喊不出声来。拼命想停下来,无奈老者拉住自己,身体飘飘荡荡根本没法控制。

两人飘至窗前,飘出窗外,天空陡然光耀万丈,四周为那亮光剥夺也似乎暗淡下来。

萧严回头看时,已不见来时窗口,四周唯无尽空虚而已。

再回头,眼前空中又有一白衣男子对自己招手,仔细看时其面目身形似曾相识,陡地想起,原来是相片中父亲的模样。

萧严二岁丧父,记忆中本没有父亲的记忆,只有一张父亲泛黄的老照片,却不曾想这一刻又得见。

萧严忙挣脱老者的手,去追父亲,迈开腿,大跨步,父亲飘飘忽忽似在咫尺,却总是追不上。

正在此时,铁一般静默中,陡地响起一阵悦耳之音,如丝竹管弦,似钟磬鼓筼,父亲在耀光中踏步而上,仿佛虚空里有看不见的阶梯,父亲正拾阶而上。

萧严急急追赶,眼见父亲越走越远,越升越高,渐渐消失于光明里,只隐隐看见他头上冒出两只犄角,身后长出一条长长的尾巴来。

父亲消失了,乐声也停了,耀耀光明倏忽不见,世界陷入一片混沌,仿佛混沌把光明吞噬了一般。

萧严上下左右四顾,满眼只是朦胧混沌而已,老者也不见了踪影,更无半点声息。

萧严心想,莫非人死之后就是如此,这是天堂呢?还是地狱呢?

正胡思乱想之际,蓦然瞥见一缕光亮,就直奔那光亮而去。

渐渐看清那光亮为一颗灯泡,灯光下一人正俯身忙碌,又近几步,却原来是母亲正在厨房刷碗收拾。

母亲两鬓斑白,面容沧桑,行动之间已有苍老蹒跚之态,萧严又想起如果自己真的已死,留下母亲一人孤零零苟活于世间,是何等凄凉!

念及此,心中便涌起无尽酸楚来。只心中喊了声妈妈,凑上前去要拉住母亲的手。

一伸手,却抓了个空,只觉母亲有形无质,看得见摸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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