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这里接不了活,孕妇胎位不正,赶紧上诊所,叫阿旺家的给西湖村的主任打个电话,就说有孕妇难产。”叫慧姨的产婆摸了摸产妇的肚子,看了她羊水破裂的情况,眉头紧凑。

这天气,这冰冷的庙里,到处肮脏得不行,这胎儿的位置也不对。

叫慧姨的表现非常紧张,火烧到眉头了,与前几秒的状态判若两人。

人群中年长话事的在使唤,有两个小伙子率先跑了出去,阿旺家是中湖村目前唯一一家安了有线电话的,他家开着小卖部。

“来来来,搭个手,把人先抬我家,这冰天冻地的,拖下去,母子难保。”产婆起身,大摆着手使唤人,一改前面卑微的姿态,这个时候专业处理问题的她,这模样突然成了整个村的头头。

大家七手八脚上前,先恭敬地朝庙里的泥像‘跛脚道人’一拜,再七嘴八舌地商量着把谁的雨衣脱下来,撑大,挡在孕妇的上头,众人抬手地抬手,抬脚地抬脚,一刻也不敢马虎地按着产婆的吩咐去做。

看热闹的人群,又轰轰烈烈地朝另一处地转移,只留下几个还杵在原地,瞻前顾后,这颇惊心动魄的一幕,反转得有点厉害,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特别是消失了几年不见的活阎王安佑武,那透射在他身上的犀利和冷酷,可真是一点也没变地呈现在众人的眼前,一个个你看我啊我看你,气氛有些尴尬,有些陌生,来得很突然。

更何况此刻他半边身都是血,更显得渗人和寒气,好像他还有什么事情没有交代的一样。

“拜托你们个事,去帮我照应下我媳妇,该买什么买最好的,不够回头来找我。”

安佑武也是看着人群抬着孕妇消失在巷子口,那些没有跟去的男丁则留在原地陪着他,很碍他眼了。

不容得众人还想问些什么来,他急急忙忙地掏出口袋里一叠已经打湿的钞票,好家伙,一张张都是整整齐齐的百元大钞,忙着每人对付几张,塞到手心踏实了,嘱咐他们赶紧去照看自己的老婆,十分火急的样子。

众村民本就畏惧他昔日的形象,崇拜他起家的勤奋,眼下刚回来,这钱给得这么豪爽,且都是同胞同村,一个个扭扭捏捏地收了钱,有些尴尬。

“走啊!”安佑武急了,大喊了一声。

这一头听罢又磨蹭了一阵,你看我我看你,架不住安佑武的情绪,也是冒着雨,火急火燎地要赶上前面的队伍,热闹的了半宿的葫芦庙这个时候才终于安静了下来。

就在众人离开了之后,一滩血迹沿着地面陡坡,慢慢从黑暗中流出,汇聚在安佑武的脚下,他在望着突然空寂的村门前思考着,那棵在印象已经变小了的大榕树,望出了神,也是突然抬起脚,后退一步,踩出个血印子来。

差点耽误事了,他猛地清醒过来,急着把村民支开去追自己的媳妇,并不是在乎她难产不难产,他根本不在乎此刻带回来的这个老婆会怎么样。

但是,眼下有一件比产妇更棘手的事情,那就是要怎么处理掉身后的祭台角落,黑暗中的那具尸体,那一个想杀他的司机,被自己反杀了。

杀手司机第三枪被安佑武掰着胳膊对准了自己的心脏,恐慌中开了一枪,半个小时前去见了阎王。

遂立刻回头,在黑暗中摸索了一阵,扛着人一路踩着血印子走了出来,先把人扔在河岸的杂草里,回身来到葫芦庙前,看着满地的血迹,纠结着要怎么处理,他在左看右看。

这个葫芦庙是泥块堆积成的,杀手司机射击的那一枪,开了一个眼,让庙墙年久失修,更现出破败来,安佑武急急之中想了个主意,靠着蛮力,借着雨水浇溉的庙墙塌软,一拳,两拳,三拳...

直接推倒了庙墙,哗啦啦的雨水打进庙里,不到一会功夫蔓延了整个葫芦庙,在雨水不停地冲刷之下,弥留在里头的血迹被稀释,冲洗得一干二净。

清洗完现场的证据后,他又冒着雨回到河岸边,揪着尸体丢到河里,‘扑通’一声跟着往下跳,揪着尸体,顺着水流潜游。

不知道游了多远,远远地避开了村子,于一处河岸边歇口气,偶然看到一个风雨中飘摇,简陋的稻草篷,立刻有了主意。

这些简陋的稻草篷是村民农间作业,用来存放农具的地方。

但见安佑武急急上岸,仍由尸体继续往远处漂,翻身拧开了稻草篷的挂锁,黑暗中摸了一下,翻出把锄头,急着回身。

哪知一回身,一只不到膝盖高的土狗在朝着自己龇牙咧嘴,黑夜中亮着一双铝钛合金狗眼,刚才上岸来得急,没注意旁边还拴着一条狗。

安佑武一锄头扒去,大狗闪了身,擦破了狗脑袋的皮,夹着尾巴脱缰,头也不回地跑,便知道这个偷窃者不好惹了,咽呜着朝田坎上跑,夹着尾巴哭爹喊娘。

这一头争分夺秒的安佑武也没兴致去追狗,扑通一声又进了河里,手脚并施地拍着水流,一会功夫追上了尸体,左右环顾着四周的荒野,已经远远地出了千湖镇地界,不远处就是矿山区了。

他拉着尸体上岸,等不及换口气,扛着锄头废了老大劲,挖了个坑,把尸体往里面一丢,迅速给他埋了,再锄些杂草盖在翻动过的泥土上,到处都是水汪汪。

还没有歇口气,他又突然听到一声动静,像是狗的声音,雨势下得很急,四周围都是模糊的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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