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死于何年何日,沉睡多年醒来身子骨都是僵的,脑子也没有好到哪去。

用手往脑袋上面敲两下,里面传来的可能都是空荡荡的回声,拿起他的脑袋上下摇晃两下,或许会发现里面装的都是水。

宴聆青完全不觉得“脑子里都是水”是一句骂人的话,毕竟他是一只水鬼,装点水又没什么。

……

第二天,江酌洲已经醒来,病房里有人在汇报调查到的事情。

“那栋别墅我们已经查过,户主常年在国外,从表面上也查不出他和江应远有任何关系,而且……”说话的人顿了顿,似乎也觉得自己接下来的话很不可思议,“我们没有在那个房间提取到任何有关江应远的痕迹。”

也就是说,他们不仅没办法证明江应远绑架谋杀,甚至连他和这件事相关的证据都拿不出来。

江酌洲早有预感,听了也没有意外,“监控呢?”

“金双湖附近的监控坏了,那栋别墅房间里的监控倒是没坏,但是拍下来的东西都是花的,无法恢复原录像。”

江酌洲点了点头,想了想说道:“告诉曹伯,把别墅里里外外的东西都换新的,不能换的,以前留下来的东西都放到璃郊庄园去,所有和江应远相关的东西全都处理掉。”

那人应了声“是”,只是还是提议道:“江先生是担心真有会玄术的人在背后捣鬼?如果这样,直接搬家会不会更一劳永逸?”

搬家江酌洲不是没想过,但他的直觉告诉他,住在金双湖危险,却还有一线生机,离开金双湖,他可能真的会死。

这是一种很强烈的直觉,就像潜意识发出的最后警告,想到两次死里逃生,想到湖里那只小水鬼,江酌洲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

“搬家的事以后再考虑,你先去忙吧。”

汇报的人出去没多久,江酌洲的手机响了。

李卓飞。

他的合伙人。

江酌洲拿过手机接了起来,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很快传了过来,“怎么样?你号码昨晚一直打不通,还以为你出事了,今早就等着看有没有什么大新闻,幸好,真要吓死个人啊。”

“昨晚出了点事,手机丢了,这个号你知道。”

“没想起来,主号都打不通,你最近又总是一副处理后事的态度,我被你带偏了。”

江酌洲没说话,他昨晚确实差点死了,但他出事已经接近十二点,李卓飞那么晚找他干什么?

那头李卓飞自己说了,“你说的那个狙击计划我昨晚又重新拟定了一遍,说真的,如果你真舍得毁了江盛何必要等到自己死后才动手?人活着,看到对方千方百计想要的东西,被你轻而易举毁掉不是更爽?”

江酌洲笑了笑,笑容里无端透出几分凉薄的残忍。他想起昨晚江应远说的话,他说他想要的玩具他总是拥有很多很多,他不在乎它们,可以随手送出,“那就等他做到想要的位置再动手吧,要不了多久的。”

“也行,爬到高处再跌下来,费尽心思以为得到了,没想到拿到手的只是一地残渣。”李卓飞颇有意味地说着,对江酌洲这种行事风格完全不意外,“不过你真没事,听声音好像不太对,用不用我过去看看?”

“不用,我身边不适合待人。”

“啧,真神了,你这让人倒霉的毛病到底是什么原理?”

江酌洲没有回答,昨晚他没有那么多精力去想江应远的话,不代表他把那些都忘记了。

江应远和他相差不足一岁,他七岁遇到道士批命,后来身边的人开始倒霉,再之后是江应远住到江家。

爷爷奶奶和爸妈的死跟他脱不了干系,第一次动手的时候他才多少岁?十三。

他说他活不过二十五岁,注定要死的,话里话外似乎都认同那条道士批言。

他还怪他害他倒霉了,让他身上留下不少疤。

他身边的人倒霉不是江应远做的,江酌洲也不信七岁的江应远就有那个本事。所以,他背后的人是谁?

教他那些东西的人又是谁?

江酌洲有把握摧毁江应远明面上的势力,却没把握应付那些诡谲手段,而他真正的敌人还藏在暗处,他对他也一无所知。

“什么原理我不知道,不过有时候的确需要换个视角看看世界。”

“什么?”

“帮我个忙。”

“?”

“在你老家那边打听一下,有没有真有本事的玄术界高人。”

“不是吧老江,你受残害多年终于要走向封建迷信的道路了吗?”

江酌洲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语气淡淡,还透着些嘲讽,“是我们太高傲了,自以为站在高处就看到了世界的真相,固执可笑。”

他挂了电话,看着手中的备用机又想到了昨晚丢失的那一个。

应该是掉水里了。

小水鬼会知道吗?捞起来后会不会怪他把垃圾留在了湖里,然后又像昨晚那样闹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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