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着,我给你拿衣服。”陈流火快步走到衣柜,拿出了一条裙子,帮张安竹换上,再小心地扶着她起了床,整个过程不过几分钟的时间。

紧接着是一刻不带耽搁的,陈流火提着待产包,检查一遍证件、医保卡、现金那些,再搀着张安竹坐进车里,直奔医院。

路上,他一直紧捏着方向盘,透过后视镜看向后座的张安竹。

“感觉怎么样?”

“刚才又疼了一下……”张安竹皱着眉,这一次的疼比上一次要明显不少,以至于她也有些紧张起来。

陈流火的心抽了一下,握着方向盘的手开始冒汗,但还是扭头看着她,安慰道,“老婆不要慌,不要慌,很快就到医院了啊。”

这时,张安竹的嘴唇动了动,说了句什么。

刚好旁边有一辆车鸣着喇叭开过,陈流火没听清,问,“你说什么?”

“……我说大哥,看前面,好好开车!”张安竹陡然提高音量。

“啊?!”陈流火愣了一顺,忽地反应过来,扭头紧盯着前方,注意着路况的同时把车开得又快又稳,直奔医院。

半小时后。

江城妇幼医院。

医生替张安竹做了检查,开口道,“看来,预产期确实提前了,你们今天就住院吧,做好生产准备。”

张安竹愕然了一下,“住院?”

陈流火则是问,“大概什么时候会生呢?”

“这个不一定的,”医生说,“阵痛是生产的前兆,但每个人的体质不同,从开始阵痛到正式分娩,快点几个小时,慢的一两天的都有,一般阵痛每隔两三分钟一次,就可以开始正式准备了。嗯,我让护士先带你们去病房,把你太太安顿好,然后你再去办住院手续。”

“谢谢。”

护士带两人去病房,本来陈流火想要单人病房,可惜单人病房的数量最少,两人又没提前预定,最后选了一个双人的。

好在另一张病床这时也没人,倒算是个变相的单人病房了。

张安竹在病房里休息,陈流火去办手续,跟着又马不停蹄地去买早饭,再小跑着拿到了张安竹的病床前。

“饿了吧,我们先吃点东西。”

病床前端有一个小桌面,他将买来的包子和豆浆放在桌面上,拖了张椅子坐在床边,先拿了个包子递给张安竹,“你喜欢的牛肉粉丝包。”

张安竹接过去,咬了一口。

陈流火问,“现在感觉怎么样?”

“刚才又疼了一下。”

“隔了多久?”

“十几分钟吧。”

“那还好。”陈流火拿起一杯温豆浆,插上吸管,放到她手边,“再喝点东西。”

看着她喝了口豆浆,陈流火又说:“刚才我买东西的时候给我妈和你爸妈都打过电话了,我妈马上就到,你爸妈也说坐今天的高铁赶过来。”

“这么劳师动众的啊,”张安竹轻声说,“今天生不生都不一定呢。”

“当然要了,这么重要的时刻,万一错过怎么办?”

可惜江城的妇幼医院不提供丈夫陪产的服务,要不然陈流火都想进去陪着她。

张安竹笑了。

片刻后,方容赶来了。

下午两点半,张父张母也到了。

原本还算空的病房一下变得拥挤起来。

而这时,张安竹的阵痛频率也变得短暂起来。

从最开始的二十几分钟一次,到十几分钟一次,再到五六分钟一次。

到了傍晚七点多,每隔两三分钟就来袭一次的痛楚让她已经没有力气说话,脸色微白,闭目靠在病床上,陈流火和张母一左一右地握着她的手。

这时,几名医护人员来了病房,“A6床的,可以进待产室了。”

没多久,张安竹就被推向了待产室。

听着骨碌碌滚动的床轱辘声,感受着肚子里撕裂般的疼痛,张安竹突然又是紧张,又是疼痛,又是害怕。

一种未知而莫名的恐惧攥住了她的心。

尽管知道目前为止一切正常,而且全世界那么多生孩子的女人,她也只不过是其中并不特殊的一个,但她就是抑制不住心里那股莫名的恐慌。

这种人生经历她之前从未有过,之后或许也不会再有。

毫无经验,却又如此重大。

心跳越来越快,呼吸也变得艰难。

在进入待产室之前,张安竹忍不住扭头看向陈流火,冲他伸出手,喊了一声:“老公!”

“嗯,我在这里!”陈流火一直跟在她旁边,此时,用手紧紧攥住了她伸过来的手。

张安竹直勾勾地看着他,声音发颤,“亲我一下。”

陈流火俯下了身,对着她的唇深吻了一下,用一种宽慰的语气轻声说,“不要紧张,一定会顺利的。”

一定会的。

“你不许走开啊,”张安竹咬着嘴唇,声音断断续续地说,“我要一出来就看见你,要是看不到你,我是会生气的。”

“我就在这里等你,哪都不去。”

张安竹这才深呼吸了几下,松开了他的手,任凭医护人员将她推进了待产室。

陈流火和方容、张父张母一起在外面的等候区等待着。

他坐立不安,有时候坐下,但坐了没两分钟,就又站起来,来回迈步,时不时抬头看一眼门口上面的红字,再深呼一口气。

这一刻他忍不住向所有能想起来的神明祈祷,希望张安竹能顺利平安。

方容和张父张母也是又期待,又焦灼。

时间似乎漫长得无穷无尽,每一秒都变得极其漫长。

天空从傍晚的暮色,一点点变得黯淡下去,最后月亮彻底取代了夕阳,漆黑的夜色笼罩了世界。

晚上十一点。

产房的门终于打开了,一个小小的啼哭声传了出来。

跟着,一名白衣护士抱着个小襁褓从里面走了出来。

陈流火和方容、张父张母不约而同又迫不及待地望了过去。

“A6床的家属在哪?”护士看着等候区,大声问道。

陈流火立马站起来,说,“这里,我们在这里。”

“你是爸爸吗?”护士的视线转向他,笑着问。

“嗯。”

“这是你……”护士还没说完,陈流火已经打断了她,“我老婆呢,怎么样了?”

护士笑着回道:“生产一切顺利,她马上就能出来了。”

听闻这话,陈流火终于彻底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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