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过往

2030年5月6日

天蒙蒙亮，吴海峰和邹文杰打着哈欠整理着值班室的桌子，又是平安无事的一晚，除了苏婕的那通电话，座机就再没响过。“叫上罗明吃面去？”邹文杰问道，顺手倒掉了烟灰缸里的渣子，吴海峰还没说话，所长魏涛走了进来，翻了翻出警记录表，问道：“昨晚没啥事吧？”“没有。”二人异口同声的回答，魏涛低头指着记录表上的一行文字细细看了下，接着又问：“这通电话是怎么回事？报警人说了些啥？”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接着吴海峰将苏婕所说的内容完整的复述了一遍，魏涛听得是满脸迷茫，皱着眉头眯着眼，来回扫视着二人，宛如两人刚刚说了一段相声——一段极其不好笑的相声。“哈哈。”魏涛忽然笑了出来，摇了摇头，又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轻声细语道：“现在知道警察不好当了吧，这样莫名其妙的电话我也接过不少，烦人！”“那您是怎么处理的？”邹文杰笑着问道，魏涛咳嗽了一声，说道：“还能怎么处理？出警呗！行了，不说了，你们再收拾收拾，准备下班吧。”说完魏涛就要往外走，刚迈出去两步又退了回来，笑着道：“小邹，我记得你三爷爷好像就叫邹亮吧？并且正好是从钢厂退休的。”邹文杰顿时愣住了没有说话，魏涛笑着摆了摆手走出了派出所。邹文杰继续忙活手里的事，吴海峰小声说道：“文杰，我觉得可以去问下你三爷爷，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研究所？”邹文杰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吴海峰，说道：“老吴，你也拿我寻开心？你不会真的信了吧？”吴海峰拍了拍邹文杰的肩膀，说道：“就是去随便问问，也不耽误事，就算是陪老人家聊天了。”邹文杰犹豫了下，点头道：“行，吃了早饭咱们就去！”

早晨的养老院格外的安静，空气中还带着一股花香，吴海峰和邹文杰的到来让邹亮颇为意外，立即招呼小芸去洗水果招待二人，几个人谈笑一番后，邹文杰开口问到：“爷爷，有个事我想请教一下你老人家。”邹亮吃着苹果，神情悠然的回答：“啊，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都告诉你。”邹文杰看了吴海峰一眼，清了清嗓子，问道：“爷爷，钢铁厂就只生产钢铁吗？”“不然呢？难不成生产木材？”邹亮发出爽朗的大笑，邹文杰身体向前微倾，低声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啊……钢铁厂不生产钢铁，而是干别的……比如……比如研究时空穿梭什么的？有没有可能？”邹亮瞬间收起了笑容，浑身一颤，脸上的肉一阵抽搐，苹果落在了地上，双手紧紧握拳，身下的椅子发出了一个清脆的“嘎吱”声。

许久的沉默，邹亮像是被人点了穴，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吴海峰，邹文杰没有说话，一旁的小芸低着头默默地削着苹果。也不知是坐了有多久，吴海峰和邹文杰对视了一眼，两人慢慢起身打算就此离开，没等他们迈步，邹亮忽然开口道：“小芸，你忙别的去吧，这里暂时不用你照顾了。”小芸的神色中立时挂上了一丝惊愕，嘴巴动了动似乎有话要说，可迟疑了几秒后将刀和苹果放在了桌子上，转身朝宿舍楼走去。“你们从哪儿听说的。”邹亮问道，原本紧握的双拳也慢慢松开，吴海峰小声回应：“是……是一个叫苏婕的女人打来了电话……她……”“她提到了我，还有秦阳，对吧。”邹亮语气平静，可仍能感觉到他内心中的惊涛骇浪，吴海峰和邹文杰一起“嗯”了一声，跟着邹文杰好奇的询问：“爷爷，您是怎么知道的？”。邹亮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她打电话的时候我和秦阳就在旁边，没想到啊，居然是你们……”。这一番话像是给了吴海峰和邹文杰一记响亮的耳光，两人忽然间觉得有些晕眩，双手不受控的发抖，莫名的窒息感迎面压了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吴海峰声音颤抖的问道，一旁的邹文杰已是满头大汗，邹亮揉了揉太阳穴，缓缓述说起这段五十年前的事。

听完了整个事件，吴海峰和邹文杰被震惊的无以复加，脑袋像是已然停止了思考，巨大的信息量仿佛将他们的灵魂重新洗涤了一次，没有任何言语能够形容此刻他们的心情。又是一阵沉默，二人慢慢平复了心情，吴海峰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小声问道：“那……苏婕怎么样了？”邹亮沉重的叹了一声，缓缓吐出了两个字：“死了。”“死了？！”吴海峰和邹文杰同时叫了出来，跟着邹文杰着急的问道：“您亲眼所见？”这话一出他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赶忙捂上了嘴，但邹亮并没有任何反应，淡淡的说道：“是组织上的人告诉我的，好像是时空穿梭对苏婕的身体产生了影响，导致了她的死亡。”“那有没有可能是组织上骗了你？！那个苏婕还活着！但为了保护她而不想让你知道！”吴海峰声音高亢神色紧张，邹亮依旧是面无表情，平静的回答：“也有可能，这事谁说得准？”“如果苏婕还活着，那有可能在哪儿呢？您知道吗？”邹文杰蹲在了邹亮脚边，迫切的想知道更多的细节，邹亮摇了摇头，说道：“这么多年了，我再没听见过她的消息，仿佛她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时候组织上都对外宣称我是唯一的幸存者。”“那您对苏婕了解有多少？您和她聊过天吗？”邹文杰继续追问，邹亮面朝天空，思索了片刻，说道：“她比我大十岁左右，爱看书，读过大学……还读了什么研究生……对……她会修房子……没错……我记得她说过，她学的是建筑设计！”

“建筑设计”四个字一出口，吴海峰和邹文杰脑袋里顿时“嗡”的一声，顿觉得天旋地转，二人都瞪大了眼睛望着对方，脑中同时浮现出一个人：苏院长！邹文杰撑着膝盖从地上站起，声音颤抖的说道：“爷爷……我们先走了……改天……改天再来看您……现在我们有点事要去处理。”说完后，吴海峰和邹文杰甩开步子飞奔出了养老院，邹亮依旧静静地坐在椅子上，脸上毫无表情。

“邹爷爷，有些事您不应该说的。”不知何时小芸已走了回来，她的神情严肃而紧张。

“有些错误，一开始就不该犯的。”邹亮重新拿起苹果，慢慢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