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黎牛,霄剑堂执事是也,今此地已为吾霄剑堂所阻止,按律例,外人不得擅入,尚祈见谅。”

语罢,彼中年者察陆川似有异能,即挥手止其徒妄言,揖手笑道。

陆川睨之,淡然曰:

“如此,吾先行一步矣。”

黎牛见状,微笑继言:

“阁下若去,自无人阻,唯愿能将紫晶妖果赐予吾等。”

“此域现已归霄剑堂管辖,设若门中高强者察得有人闯境,事态或难善了矣。”

其言虽恭,而威胁之意昭然,盖以霄剑堂势力在斯,不惧陆川遁逸。

闻黎牛之言,陆川颜色微寒,目视四人,漠然道:

“此紫晶妖果乃吾劳心劳力所获,何故交尔等?”

时,黎牛侧一霄剑堂青年弟子厉声喝曰:

“此地万物,皆属霄剑堂所有!取吾等物而欲不还,岂非理所不容?”

其貌甚是义正辞严,以其观之,霄剑堂于太古帘洞地域尊位赫赫,此间珍宝,自当尽归霄剑堂所有!

“然也,君勿太过不逊,倘或触怒吾辈,惟需信号一发,本门强者即至。”

另一人亦冷言笑曰。

陆川不禁嗤笑,对曰:

“吾观之,尔等直称盗贼堂可也,既为娼而又欲立牌坊,诚贻笑大方耳。”

“汝安敢出此言!”

霄剑堂三青年弟子闻陆川之语,面色顿阴,厉声喝问。

黎牛面色亦微沉,以霄剑堂之强横,历年鲜有敢于太古帘洞中如此无礼者。

若非顾忌陆川实力及正噬妖蚺尸之阳儿,彼必已动手无疑。

陆川摇头,实厌与这些自视甚高者空费唇舌,转身欲深入太古帘洞,心中对霄剑堂之印象愈发恶劣。

“不得去!”

见陆川欲行,黎牛面色终至全寒,暴喝一声,身形疾掠而出,手中长剑带起凛冽剑气,化作漫天剑影,向陆川攻来。

“信号发乎!”

动手之顷,黎牛口中亦大喝震响。

陆川面对黎牛之攻,眼神瞬寒,身不闪避,待漫天剑气临身,猛然握拳,一击轰出!

凌厉剑气重击陆川拳上,血溅四方之景未现,反有火花迸射。

其后,陆川手掌似金刚铸成,破空而行,疾如闪电,直中黎牛胸膛,彼惊愕万分。

黎牛胸受重击,顿感巨力涌入腹内,五脏六腑似移位焉,鲜血喷薄而出,身形踉跄倒飞,终坠溪流之中。

观黎牛几乎一招败北,霄剑堂三弟子皆愕然失色,黎牛化形境小成,竟瞬间为陆川所制,状极狼狈!?

“速发信号!”

慌乱间,一人急催。

另一人闻声忙颔首,袖中取信号弹欲发,未及出手,狮吼震耳,腥风扑面,电光蚺尾已猛抽三人之躯。

沉吟之声忽起,三人之躯猝被抽离,重重撞于林木,哎呀一声,鲜血喷薄而出,其身更添阳儿雷电之力蚺尾所留之黑痕。

陆川飘然而落,视四人惊骇之色充目,方欲筹谋彻底解此麻烦,面色忽变,仰首北望林深处,数道强横气息疾驰而至,观其势,显然霄剑堂援手将至。

“走。”

陆川微蹙眉峰,收紫晶妖果入纳玄囊,随即呼阳儿一声,身影瞬息闪动,几个跳跃间,没入林海深处。

未几,陆川遁形之后,破风之声骤至,数道身影自半空掠下,见黎牛等四人狼狈之态,皆皱眉不已。

“何事?”

语者乃一虎背熊腰壮汉,声如洪钟,观其身上涌动之玄力波澜,竟是化形境大成高手。

“冯护法,有擅闯封锁区者,伤吾等四人,并夺吾等手中紫晶妖果而去,此刻那人已逃入太古帘洞幽深处。”

黎牛自溪中踉跄出,咬牙切齿而言。

“冯护法,彼竖子犹出恶言辱吾霄剑堂,吾等怒而与之交锋,然此子实力超凡,更有强宠随身。”

言罢,余三子亦急附和。

冯护法淡扫四人,其性情了如指掌,虽知所言未必尽实,然霄剑堂之威,不容轻侮,况乎此时节骨眼上,若风声外泄,致令宵小皆来试剑,岂非烦扰无尽?

“传吾令,命众人搜寻携狮形灵宠之青年,得见即捕。”

“余将告诸护法,共入林深处寻此人。”

冯护法侧首,语于身后一亲信,意态恬淡。

该亲信闻命,即刻恭应,身影一闪,疾传主命。

“黎牛,尔先随吾往擒此辈,余者回归封锁区域。”

冯护法律手一挥,身形矫健,宛如大鹏展翅,没入林海深处。

黎牛闻聆,连忙颔首,紧随其后,有冯护法为倚仗,再遇陆川,必能制之。

陆川身影穿梭于参天古木间,偶尔回望,察觉远后方有二道气息追蹑,其一竟已达化形境大成。

陆川目光闪烁,沿途而入,所感强者气息不下十数,皆堪比化形境,观此情景,太古帘洞深处,确是险地也。

“君但往其最深处行,有吾在,那些妖兽,断不能察君之气息。”

小鹫声忽起,随之陆川觉掌中玉菩提散出特殊波动,将其周身包裹。

于那波动扩散间,陆川察觉自身气息似被隐匿无痕,乃至自身亦难感知,惊喜之色溢于目中,幸甚,小鹫非全然不可信赖也。

“欲追吾,恐怕非易事矣。”

陆川背后轻轻一笑,速度猛然倍增,此刻无需刻意掩藏气息,速度极致施展,瞬息之间,后方之气息已被远远抛离。

料想冯护法等辈,此刻定是懊恼非常,盖因彼等无法彻底隐其气息,倘使动辄引发巨澜,引来周遭强妖,恐将陨落于此地也。

陆川逸后追兵,其身若电,疾行于林海深处,约莫盏茶工夫,其速始渐缓。

此刻,眼前豁然开朗,现一幽深巨谷,谷周,白骨累累,未知属妖兽抑或人族,凶煞之气,暴烈非常,自谷中溢出,笼罩四方。

陆川戒慎乎前行,轻落谷缘,举目眺望谷内,刹那间,一影硕大,约数十丈,赫然映入眼帘,震慑心魄。

睹此庞然大物,陆川心中不禁凛然,暗吸冷气,深切感受那庞大身影所带来之威压,重如泰山,化形强者,在此威之下,亦不过蝼蚁尔。

此乃陆川平生所遇,除却昔年古墓洞府之主外,气息最强之存在也!

“其乃龙髓朱厌耶!?”

巨影竦峙,隐于幽谷,其上虐气充盈,沛然莫御,致使周遭玄力逡巡退避,环绕幽谷而行,光环成形,犹如玄冥涌动,观之诡谲无方。

陆川心存小鹫之诺,然犹为硕影所慑,不敢稍懈,气息屏凝。

明悟于心,设若龙髓朱厌察此行迹,今日之景,悲凉或将无以复加。

云破日出,光芒自九天而降,照临幽谷巨影,陆川始得端详。

兽体黝黑,如铁石铸就,凛冽苍劲之辉流转肤表,微躯一动,似可撼天动地,威势骇人心魄。

其貌狰狞,额生奇角,尖锐深黑,纹路繁复晦涩覆于角上,古朴磅礴之气,透角而溢。

“此龙角也,乃龙髓朱厌承继龙脉之证。”

“攻击力绝世无双,然非至绝境,不轻展其锋。”

小鹫之言,回响陆川心间,久久不去。

陆川内心亦是谨小慎微,暗自筹思:

“今当如何?”

欲获龙髓朱厌之本命血髓,必使其受创,然此事陆川显然力有未逮。

一旦现身,恐遭其一掌毙命,况使之带伤,更属无望。

“勿躁,且静观其变,此事非戏耍,缺耐心何以成事?”

小鹫语中添几分肃然,显亦知眼前局势棘手。

欲取本命血髓,须伤龙髓朱厌,而二者实非其敌,如此一来,陷入两难之局。

陆川微微颔首,未再多言,静坐岩后,时而目光掠过谷中,因已被龙髓朱厌察觉,故不敢久视其身,匆匆一顾,即转目他处。

盖此强兽或对人之注视亦甚为敏感,未可轻忽。

如是,陆川候至近半日,谷侧磐石般端坐不动,历时数时辰,坚若磐石矣。

然此番守候,非全然无功也。

及至日薄西山,其于谷中修炼之龙髓朱厌,终于是振其巨体,步履震地,向谷外行去,殆为觅食矣。

陆川见朱厌远逝,目中喜色渐显,然未遽入谷探查,乃静待片时,而后踏剑光以降谷中。

谷内白骨累累,腥气浓烈逼人,令人目眩头晕,几欲呕吐。

陆川强忍腥臭,谨慎游走于这广袤山谷间。

此地作为龙髓朱厌之领地,实为太古帘洞中禁地之一,人与妖兽皆不敢轻易涉足,故而其间灵药珍稀众多,琳琅满目,令陆川目不暇接。

虽心生觊觎,陆川却不草率采撷,反加快步伐,未几,已达谷之深处。

及陆川深入谷腹,一清池映入眼帘。

池水殷红如血,诡异非常。

然吸引陆川者,并非仅此血色池水,乃池中悬浮之二果,一大一小,皆为血色之实,奇景也!

此二枚血果甚是诡谲,其形若兽,而究系何妖兽之躯,难以辨识。

细观之,反似诸多妖兽之体拼接而成,望之令人背生寒意。

“此为何物?”

陆川惊视大小血果,茫然不知所措。

“百兽血果也。”

小鹫忽现,目光亦含讶异,笑言于血池中血果:

“此龙髓朱厌心肠狠辣,竟欲凝聚百兽血果。”

“百兽血果?有何妙用?”

陆川诧问。

“此百兽血果非自然生成,乃人为炼制之物,手段颇显残酷。”

“欲炼此果,需汇聚大量妖兽血髓,观谷内外骸骨,恐皆为龙髓朱厌抽取血髓致死矣。”

“如此残忍!?”

陆川咋舌,龙髓朱厌一身暴戾,行事之狠,名不虚传。

“待百兽血果成熟,龙髓朱厌即可借其力再进化,届时实力堪比祭灵境强者。”

“此外,此物于人而言,亦有淬练肉身之奇效,虽难使人突破涅槃境,然于修行者,裨益匪浅。”

小鹫笑言道。

“君若得而炼之,淬雷身或可呈荒雷身进化之象。”

陆川闻之动容,淬雷身之修炼已令其历尽艰辛,这段时日,虽勤修不辍,然淬雷身未见寸进。

今朝,此百兽血果竟能有此不可思议之效?

“莫非先取此物为上?”

陆川目转狡黠,此百兽血果显然非俗物,既已入目,岂能不纳?

“此二枚血果之上,俱为龙髓朱厌烙印所加,倘有人窃之,其必即时感之,并能察窃果者所在。”

正待陆川心生动念之际,小鹫之言如冷水浇头,令其身形一僵。

真若因此招致龙髓朱厌,恐逃遁无门。

其自信以己之力,难避化神境妖兽之追猎。

“然此烙印,吾能掩之。”

小鹫续言,又使陆川心中寒冰瞬化热焰,此鸟惯会撩人胃口。

“速速行动,免得龙髓朱厌归巢,吾等恐成池中肥土矣。”

陆川急催之。

小鹫怪忽而发出尖锐之笑声,其身形飘忽若电,翩然而出。

爪影翻飞间,霎时紫黑光芒涌动,化作一微小黑洞,悄无声息,那二枚百兽血果便被吞噬其中,消失无踪。

遂百兽血果消逝,池水忽起涟漪,波澜欲兴未广,即为小鹫所遏。

“速速离去。”

百兽血果既得,小鹫旋即飞还,连连催促。

陆川亟亟颔首,不敢稍有踯躅,足下光华闪动,如脱兔般窜出幽谷,继而狂奔不息。

虽则小鹫能隔绝龙髓朱厌之烙印,然一旦彼返谷,见百兽血果为采,必暴怒无遗。

是以,谨慎起见,速隐乃上策。

陆川形影疾驰于林间,有小鹫匿其气息,彼无所惧其他妖兽察觉。

此刻之念,唯速离此地耳。

其能臆想,盛怒之下之龙髓朱厌,恐怖何极!

陆川足尖轻点树干,身形猛然前掠,方自穿林而出,心忽一紧,蓦地驻足,目光戒备前望,彼处,竟显四道人影。

彼四人足下,横陈一妖兽之尸。

陆川睹此兽,面色微变,盖来时曾与此巨兽相遇,实为一化气境小成之强妖。

今朝,竟遭此辈诛杀乎?

“是尔竖子!?”

正当陆川为化形境小成妖兽之死骇异之际,蓦闻一道略熟之怒喝响起。

陆川微惊,目视之,只见四人中,先前被其一拳击退之黎牛亦在其中。

“霄剑堂中人欤?”

一望黎牛现,陆川心下微沉,未料运蹇时乖,竟与此辈狭路相逢。

心绪方坠,陆川目光掠过四影,继而察其阵势,强横可怖。

除黎牛外,更有一化形大成之壮汉在列。

尤令陆川心惊眼缩者,乃那位自始至终默然无语之灰发老叟。

老者容颜阴骘,形枯体瘦,然浑身肌肤呈淡金之色,显然亦为修行中人,且其实力超凡,已达化气境小成,令人咋舌。

“三长老,即此子也,先夺吾紫晶妖果,复出言辱吾霄剑堂!”

黎牛见陆川,目中狂喜闪烁,急向灰发老者禀告。

陆川闻言,面色愈黯,霄剑堂实力,实出其预料之外。

“念尔年幼,老夫不与细究,速献紫晶妖果,即刻远离太古帘洞,自此吾霄剑堂所在,汝等自当退避三舍。”

灰衣老者漠然视陆川,徐徐言道。

斯言入耳,陆川心中恚火暗生,然对方阵容鼎盛,硬碰硬非智举,彼亦了然于胸。

“陆川,紫晶妖果授予彼等,乃至,百兽血果一枚亦复舍之!”

然则,陆川方寸之际筹思未已,忽闻小鹫语声狡狯无比,心内响起。

陆川初闻之下,愕然失色,继而心脉剧震:

“尔是欲令此攻彼,坐收渔翁之利焉!?”

陆川目瞬时疾闪,小鹫此策,诚为辣手!

霄剑堂者,太古帘洞地域中实力冠绝之宗门也。

龙髓朱厌,亦为此方之雄主。

二者若交锋,必致震天撼地之战,似唯有此途,可令龙髓朱厌受创。

及至彼时,吾亦有望获其本命血髓矣。

“竖子,三长老之言,岂不入尔耳欤?非三长老心怀仁慈,今日定教尔吃苦头!”

灰发老者未即刻出手惩陆川,黎牛虽稍有不甘,然于前者之命,不敢有违,故见陆川犹豫,即厉声呵斥。

陆川目微瞑,俄而面现挣扎之色,似极不甘。

片晌,终颓然一叹,掌翻之间,血果现于手中。

及血果出,陆川忽如梦初醒,手腕疾转,血果复藏袖内。

再伸掌,一枚圆润紫珠般果实再现,牙关一咬,掷向黎牛。

“算尔知机。”

黎牛见紫晶妖果失而复得,咧嘴冷笑道。

陆川喉间微哼,欲抽身而退,适时,灰发老叟忽地一步踏出,厉声道:

“勿动!”

其声较前,更添几分热切之色。

“紫晶妖果已付尔等,尚欲何为?”

陆川面现愠色,诘问道。

“先前血果,纳于吾手!”

灰发老者目中火光闪烁,凝视陆川,巨掌伸出,语气坚决,不容分说。

盖因陆川展示血果瞬息之间,其内磅礴能量,老者感受颇深,肌肤竟隐隐生麻,此感应使其了然,此血果必非凡品!

闻得老者言,陆川面色骤变,急退数步。

黎牛三人亦因老者失态而愣怔,随即交换眼神,缓缓散开,围势渐成,陆川遂被隐隐包围。

“竖子当知,凭尔化形境小成,岂有资格与吾等抗衡?”

灰发老者盯视陆川,面无波澜,冷言道。

“吾以霄剑堂之名誓,但献血果,老夫绝不相阻,且霄剑堂日后亦不为难于尔!”

面对眼前那位眼神幽暗之苍发老者,陆川面色瞬息万变,终似无奈至极,牙关一咬,手掌豁然展开,一枚兽形之血果,赫然现于掌中,滔滔能量,自其中澎湃溢出。

“强绝之能量波动!”

观此奇异兽形血果,那苍发老者再难掩抑眸中狂喜之色,手一伸,立时将陆川手中百兽血果夺过,不由仰天长笑,畅快淋漓。

陆川见状,似乎颇为不悦,冷哼一声以示态度。

而对于陆川之不快,苍发老者浑然不以为意,心内欢喜若狂,挥挥手道:

“小子,念尔献上此等厚礼之功,本长老便不究尔侮辱霄剑堂之事,速去勿留。”

陆川闻言,面沉如铁,不赘一言,转身掠入林间,转瞬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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