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原身算起,云摇太久没下山历练过了。三百年来头一回,还有点兴奋。
各位长老虽不能亲去,但有慕寒渊坐镇,他们很放心地在名下点了一批精英弟子,又从外门中选了修为合格且自愿的几人,一同前往藏龙山。
临行前的集聚点,就在明德殿殿外广场。
在那行外门弟子中见到了乌天涯,云摇很是惊讶:“听说此行选的都是外门前十的弟子,乌师兄竟然也在其列?”
“自然不在。”乌天涯理直气壮。
云摇问:“那师兄是如何混进来的?”
“什么叫混?”乌天涯拍了拍他腰间金纹玉带,“虽然师兄修为不行,但师兄有靠山啊。负责遴选的外门长老,那可是我三姑母的大外甥的二叔的外表妹的堂兄。”
云摇:“……”
你们乾元界的仙门人脉都这么错综复杂的吗?
不等云摇给乌天涯一句称赞,旁边路过一位趾高气昂的男弟子,从眼角不屑地划了两人一眼:“哼。一丘之貉,狼狈为奸。”
云摇:“?”
云摇看向摇着扇子没听见似的乌天涯:“他是说我和你一丘之貉?”
“没错。”
“素不相识,他为何骂我?”
“我……”
乌天涯的扇子顿了顿,还是大人不记小人过地抬起来,俯身遮在两人脸旁,小声:“师妹,既是一样靠族人荫庇,让他们说两句就说两句吧。不打紧的。”
“我也靠族人荫庇了?”云摇没睡醒的眼睛都睁开了。
原主可是太一真人从乞丐堆里翻出来的,就算有族人,也死五百年了吧。
坟头草成个精不成问题吧?
乌天涯问:“咦,你不知道门内已经传开了吗?”
云摇微露警惕:“传开什么。”
她出关的事情瞒得紧,“奈何”剑也未彻底暴露她,不应该被发觉……
云摇正苦思冥想。
乌天涯道:“说你是掌门在山外的私生女啊。”
云摇:“……”
云摇:“……啊?”
“你也不要羞于承认,只要陈见雪师姐不为难你,别人也不敢真对你做什么的,最多说两句嘛,不妨事。”
“不是,”云摇按了按额心,“这么空穴来风的事,你们也真敢信,不怕掌门动怒?”
“怕什么,昨个某位长老去问掌门了,有弟子在门外听到,说掌门听完就笑出声了呢。”
云摇:“…………”
陈、青、木。
你倒挺会给自己涨辈分。
云摇还未想好要怎么跟自己的掌门师侄算这笔账,就听方才哼了她的弟子的去处,几句嘲讽随风送了过来。
“凭一点血脉亲缘便觍着脸混进这次下山历练的精英弟子里,我还以为有些人惯来无耻,原来她还知道家丑不可外扬?”
“掌门也太偏心了,竟叫她记在小师叔祖门下,成了寒渊尊的亲师妹——见雪师姐都没有这等机会。”
“弥补呗,谁知道这是哪个犄角旮旯里找出来的废物,和见雪师姐云泥之别,恐怕掌门也是觉着她太过粗鄙不堪,这才故意将她送到寒渊尊身边调教一二的。”
“观她气息,和凡人没什么两样,怕连筑基修为都无,之后不定怎么倚仗身份、赖在寒渊尊左右呢……”
云摇原本是不打算理会的,毕竟只是几个不懂事的宗门小辈,年纪未必有她零头大。
但听着这左一句右一句的“寒渊尊”,想着昨夜梦里那顶晃来晃去惹人心恼的银丝莲花冠,她不由地咬住唇肉,拿齿尖磨了两下,嗤出声轻笑来:
“最后一句,谁说的?”
红衣少女转身,问得直白坦荡。
那几名聚首的弟子俱怔,显然没想到她一个毫无根基修为的小弟子竟敢在他们面前质问。
愣过后,最后出言的女弟子蹙眉:“我说的,如何?”
“你方才说,我毫无修为,只会倚仗身份,赖着慕寒渊?”
“寒渊尊何等身份,你竟直呼其名,果然出身乡野,不识礼数!”女弟子恼睖着她,“他与见雪师姐从小一同长大,相知相许,你最好是识趣,此行不要在他们面前——”
云摇忽地一拍巴掌:
“好主意啊。”
“什么?”
“我说你出的主意极好,我都没想到呢,”盈盈笑意入了眸,少女眉心红蝶更灵动,“反正我也是个没修为的小废物,御剑飞行都没办法,看来只好央着寒渊师兄,这一路上日夜陪着我、保护我咯?”
“你——你!你无耻!!”
女弟子被云摇气得险些拔了剑。
后面几位同行弟子也没想到云摇看着漂亮废物,竟是这么一个舌灿莲花的,各自脸色微变。
临近的男弟子上前拦住了动怒的师妹,冷着脸帮腔:“掌门行事素来循规守矩,见雪师姐更是温柔似水,不知怎么会有你这样一个不知耻的——”
云摇打断:“掌门若不是行事温吞,你们还敢背后议论?我看他现在就是太规矩了,纵得乾门歪风邪道横行,哪还有半点昔年风骨在!”
“你!你竟连掌门都敢非议!”
“哦?那你们方才所议,难道就是什么敢拿到明德殿内长老会上的正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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