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朝扒着墙,压低了声音:“宋长老出来了。”
下面的师弟瞪大了眼,悄悄问:“他看起来狼狈得好像被打了,这是段师祖欠了宋长老的诊金反揍了债主一顿吗?”
再往下的师妹不赞同:“段师祖有医修挚友,应该不会去找宋长老疗伤,就更不可能欠诊金了。”
倒数第二的师妹点点头:“而且怎能说段师祖欺负别人呢?就算真打起来了,也不一定是段师祖先动的手,万一是别人欺负咱们师祖呢?”
李长朝点点头:“确实,以前鲜少与师祖接触,只听说他性情冷漠难以接近,但这次出来执行任务,我倒觉得段师祖着实是个好人。若真是不好相处的孤僻之人,哪会有那么多慷慨大度的挚友?”
她的话隐去了大半。
青霄剑宗内,有关段惊尘的传言何止是他性情冷漠难以接近,私下更难听的话,例如眼高于顶,故作清高之类的评价更是不少。
众弟子对他的印象中敬与畏同等分量,里面兴许还夹杂了一些难言的嫉恨,唯独没有亲近。
若是在从前,看到那位和气温柔的宋长老神这样红着眼出来,众人只会默认是自家师祖把人家揍了。
只不过如今相处了两日,她们倒是对这位师祖改观良多,便是先前云舟损毁的事,要换成某些前辈,头一件事怕就是把关系撇干净,哪能一句训斥的话都没呢。
“那个……你们刚刚有没有听见宋长老说的最后那句话?”小周回想着最后听到的那句话,忍不住开口。
李长朝等人果然没听到,疑惑道:“什么话?”
小周左右张望一番,确定宋兰台走远之后,从怀中摸出一面小小的镜子:“我离家之前,我娘说我脑子不好怕我记不住师父教的剑招,所以给了我一面留影镜,这东西可以留存影像和声音,她让我将师父传授的东西留下来,日后方便回头琢磨。”
说着,他将手覆盖在留影镜上。
“让我们来回头琢磨下刚刚宋长老到底说了什么……”
留影镜泛起一道涟漪似的波动,其中倒映的画面了然,声音清晰——
画面中,某位师弟正拉着李长朝诚恳道:“师姐你信我,我和那些借你灵石不还的师兄不一样,我是师弟。”
众人齐齐盯住小周:“嗯?”
“错了错了!”小周额上浸汗,连忙又在留影镜上一抹。
画面一转,小周的师父,庚金峰的峰主正趴在榻上,一边揉着腰一边龇牙咧嘴骂得起劲:“我去你大爷的段惊尘!我干你祖宗的段惊尘!这狗小子又放狗咬老子屁股……盛德仙君在上,晚辈骂的是段惊尘不是您,莫怪莫怪。”
“咳咳咳!”小周手忙脚乱盖住留影镜,这次总算弄对了。
这一次没有画面,唯独一道模糊不清的声音夹杂在风中传来。
“白清欢与你有无干系,你自己心里清楚,莫要……莫要让自己后悔。”
“嘶!”
“哟!”
“嚯!”
众剑修瞬间捕捉到关键名字,一个个的脸上那叫一个精彩纷呈。
“果然!”李长朝神情复杂,唏嘘:“我就知道,段师祖苦恋合欢宗那位白长老!”
剑修们再度齐齐转头,盯住了李长朝:“嗯?!师姐,你哪儿来的内部消息?”
李长朝抱紧了剑,眼中已然现出看穿一切的睿智——
“你们有没有发现,段师祖醒来后第一句便是关心合欢宗和那位白长老的消息?”
“方执事提及白长老与妖兽有关,他立刻出言维护!”
“还有,先前我们去北灵城找医修的路上,途径了五座酒楼茶肆,五家都有说书先生在说故事,他唯独在那个正在说白长老秘事的茶楼前停了,我观察确切,他分明还低语了一句‘胡说八道’!”
“最重要的是!过去百年,你们谁见过段师祖接宗门任务,除了这次!他为何要接?难道会是为了那些不值一提的庸俗灵石吗?不!只是因为宗门传言,这只妖兽与白长老有关!”
“外面有传言说白长老想掳了段师祖去当鼎炉,但是我觉得——”李长朝被师弟师妹围拥着,很是恨铁不成钢的叹息:“咱们段师祖,早想排着队去当鼎炉了!”
“……”
众剑修被这一番推论震撼得无言僵站在原地,很快,一些蛛丝马迹作为证据,被他们列举出来。
“我记得八十多年前,白妖……咳咳,白长老似乎来过一趟北灵城。”想到自家师祖可能正苦寻当鼎炉的机会,这位剑修果断改口。
“段师祖平日常穿的便是白色衣衫,这何尝不是对白长老的隐晦示爱呢?”
“段师祖明明能一剑挑飞我那渡劫境的师父,却离奇被元婴期妖兽所伤,还正好吐血昏在合欢宗门口,我有理由怀疑那是他在装柔弱吸引白长老注意力。”
“对,错不了!段师祖就是苦恋白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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