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什风俯在案几上奋笔疾书,绰灯明灭,映照着他苍白的侧脸。
“阉党大势已去,魏忠贤死局已定,然瘦蛟岂是蛇能敌,病虎亦不曾惧兔!此番举措甚为鲁莽,假以时日静观其变,伺机而动………”
落下的一笔笔饱含浓墨,笔锋如芒。什风知道若是苏巍固执己见,执意坐那击奸第一声,现在的魏忠贤还是有能力让他变成日后的抗阉烈士。
这是苏巍头一次与他发生分歧。苏巍横眉冷立,说如今圣上为魏忠贤修生祠的事忍气吞声,正需要一个契机铲除大患,而自己甘愿为圣上开拓道路,并斥责什风就是就是一个胆小鼠辈,亏得自己如此器重。纵使什风好说歹说,苏巍就是不听劝。
他在这个权利边缘的位置坐了太久,他太想进不了。刚从黑暗露出了一点光,他便像蛾子一样扑过去。
什风不怪他,这是人之常情。但如此任他乱弄一气,多日苦心将销于一旦。
“什少爷,老爷吩咐了不让任何人进去。”侍女垂头低眉,对飞奔到书房前的什风说。
“行,行,那你务必把这个交给老爷!”什风强硬地把信塞进侍女的手里。
侍女转头看了一眼苏巍的书房,又看了一眼焦急的什风,她从未见过儒雅的什先生这般失态。侍女低头说道:“老爷还吩咐了,什少爷的信也不收……”
苏巍正提笔构思,上锁的房门被人用手强行掰开,发出一声巨响。苏巍愣在原地看着闯进来的什风,一时竟怀疑自己精神错乱。
“你就是沾名沽位,以至于成了一介莽夫!”
什风将手中的信甩在地上,面孔因愤怒而扭曲,青筋暴起。
“皇帝答应修生祠,分明就是迷惑魏忠贤,厚积薄发。你如今已经被上位冲昏了头脑!此时弹劾不仅不会有丝毫好处,还会扰乱皇帝计划,就算皇帝不除你魏忠贤也要除你!你一个小小的郎中有什么资……”
“够了!”
苏巍猛地将毛笔拍在桌面上,笔墨飞溅在他的官服上,喷涌的怒火蓄势待发。他除了“沾名沽位”“一节莽夫”“小小的郎中”之外什么也没听进去。
“你给我出去!”
苏巍深呼吸数次,闭上眼用颤抖的手指向门外。
“老爷!”什风还想说什么,但赶来的数十名侍卫一拥而上把他拽了出去。
(四)
“啊!”
灶房内传来一声惊呼,什风急忙推门进去,一股浓郁的烟雾瞬间向他用来。他挥挥手拍散弥漫在周围的烟雾,灶台前逐渐显现一道穿着粗布衣裳的倩影。
“楹儿,你这是要炼丹吗?”
什风无奈地走上前替苏楹收拾着残局。苏楹锤头在一旁默不作声,像个犯错的小孩子。
他看着苏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对那张小花猫一般委屈巴巴的脸庞根本狠不下心去责怪。
“你呀你,又背着我偷偷来灶房,做什么呢?炼丹?修仙?想上天?”
苏楹双眼盈泪,就那样望着什风,脸上一道黑一道白,脏兮兮的。什风将锅里的东西盛出来,用袖子轻轻擦去她脸上的灰渍,满是无奈与心疼。
“我就是想,你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天天让你做饭也不好,就想来试一下………”
苏楹声音越来越低。什风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于是用竹筷夹住了碗里那一块乌漆嘛黑的块状物,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芋饼!”
苏楹眼睛亮闪闪。什风浅浅咬了一口,出乎意料的,难吃。一股子焦糊味外加红豆沙和橘子丝混杂成怪异的甜让他险些呕了出了。
苏楹一直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表情:“这么难吃?”
你这不是难吃,是要人命啊。但他还是强撑笑脸,嚼出津津有味的样子:“好吃。”
苏楹伸手拈起一块咬进嘴里,什风伸出手阻止却为时已晚。出乎意料的是苏楹没有吐,反而哭了起来。
什风伸手摸摸她的脑袋:“没事,慢慢来。”
“我就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除了玩什么也不会,连爹爹……”苏楹小声啜泣,脸上花成一片,滑稽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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