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是大方框。
方框里套着无数的小方框。
一个个格子,把京城划分的整整齐齐,每个方框就是一处片坊,片坊造就了大大小小的胡同,居住着京城的百姓。
已经四月了,可是天气变化莫测。
久不下雨,气温比往年热的快一些,到了晚上又非常寒冷,早上出门还需要穿着棉袄,下午脱去棉袄只剩下单褂。
前不久下雨了。
下了一场蒙蒙细雨,还没把地面沾湿,百姓们刚刚开始高兴,结果雨已经停了。
雨虽然停了,气温却陡然下降。
仿佛又回到了倒春寒的日子。
老人们的经验已经不管用,百姓们开始迷茫,不知道节气,也就不知道如何种地。
京城的三教九流,多数人感叹日子越来越难过,钱越来越难挣。
“哈。”
“嗬!”
一处胡同,院子里的汉子,光着胳膊,露出狰狞的肌肉,寒冷的天气里,浑身散发着热气。
“哈。”
拳脚带风。
三个儿子整齐的站成一排,从左到右个头降低,最大的儿子已经七八岁,最小的还在流鼻涕。
他们穿着单衣,冻得瑟瑟发抖,却没人敢乱动,专心致志的扎马步。
女儿和妇人在里间洗衣服。
几位到来的客人面色复杂,欲言又止。
那汉子不理会这几人,打完了一套拳,径直走到院角处,把打熬力气的石锁提了起来。
终于。
有人试探的说到:“孙老大,不是兄弟们落井下石,实在是最近钱难挣,所以这才来找孙老大开口。”
说完后,那汉子只当没听见。
硕大的石锁在他的手里就像小孩手中的玩意,看得众人咽口水,有人见不是办法,只能硬着头皮。
“孙老大离开了锦衣卫,可是锦衣卫的孝敬不能停,孙老大也别怪兄弟们不讲义气,道上的规矩一向如此,只认锦衣卫不认人。”
孙云终于放下了石锁。
回头看到小儿子马步扎的不稳,上前用手扶正,又踢了大儿子一脚。
一家老小,全指望自己养家。
京城样样需要花钱。
祖上没别的本事,就会点拳脚功夫,传了多少代,他们几代人靠着拳脚,在锦衣卫混饭吃。
练拳脚可不容易。
吃苦倒是最容易的,要经常吃肉,否则会拖垮了身子,还要去药铺买药,熬成祖传的汤药治疗平日里的淤伤。
“我们孙家几代人在北镇抚司做事,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最后我们孙家都熬了过来。”
“无论头上如何争权夺利,最后还是需要我们底下的人来做事。”
孙云淡淡的说道。
气如虹。
领头的中年人面色为难。
正如那孙云所言,往常的时候,大家也不会如此急躁,实在是这些年日子难熬。
他们也不富余啊。
越是世道不好,上头要的越多,因为上头也缺钱。
“干什么呢。”
突然。
有人闯了进来,看到院子里的场景,很快明白怎么回事,脸上不快大喝道。
众人看清楚来人,原来也是熟人。
同样是锦衣卫的,同样和孙云一起被开革出北镇抚司。
“霍老大。”
众人纷纷称呼。
那人不搭理,上前拉着孙云就走。
“赶紧去拜见千户。”
“哪个千户?”
“当然是杨千户。”
“啊?”
孙云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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