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的房子和我家的祖屋面对着,中间围合的坪被一份为二中间一条排水沟穿过。两块坪的大小相差无几,两个建筑的布局也相差无几。

两座房子都是典型的、具有年代感的传统南方侗族建筑:横向三个开间,进深或大或小;居中的开间做厅,用来承办各种重大事项,我们方言里称之为“中堂”;中堂两侧的开间做睡房;右边睡房右侧会后退几十公分重新开间,当作灶屋。

唯二不同不过是我家地势高些,有一层穿堂的阁楼;太太家地势比我家低几十公分,一开始全是平房,后来又在临小路一侧在灶屋前建了一个吊脚的风雨亭。

说是风雨亭,不过是四根木柱上立了个顶,顶上铺了一层溪边割来晒干的茅草,简陋到对童年的我提不起任何吸引力。

对我有着致命吸引力的,是吊脚亭下用石块堆叠起来的用来做建筑承重基础的墙壁。

这面承重墙因为是石头堆起来的缘故,有着大大小小的缝隙和空洞。那时的鸟儿还很多,麻雀也不像现在般绝迹,这些大一点的空洞干燥又荫蔽,成了鸟儿筑巢绝佳选择。

于是,每到鸟儿的繁殖季,随手往石洞一掏,掏出来的,不是圆溜溜的鸟蛋,就是张大嘴巴等待鸟妈妈喂食的雏鸟。

少不更事,掏出雏鸟就带一只回家养着,却从来没有养活过。

因着这份顽皮,又不少小鸟命丧我手,我有罪,我忏悔。

栲栳太太故去后,太太就独自一人住在这里,好在我们两家也就几步之遥,平常也会相互照看着。日子虽苦,也不是没有苦中作乐的地方。

农闲时节,大家或干点小活打发时间,或者干脆坐一起打打牌,摆摆龙门阵;农忙时节,各家都争分夺秒的下地干活。

在栲栳太太还在世时,他们就不种田了,每天由他的几个儿子们轮流贡献几担稻谷;后来栲栳太太去世,这个传统也保留下来。所以,太太农忙时也忙,只是没有其他人那么赶时间。每每空时,也会帮我们晒晒谷子做做饭。

太太做饭好不好吃我已经记不清,依稀记得她曾做过一道让我感到惊讶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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